天色渐暗，昏黄的灯光从宿舍里透出来，屋内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刘惠心搂着朱晓梦胳膊不放，眼睛放光，开心道：“好姐妹，这次多亏有你，不然我就要倒大霉了。”
“是啊！那么高的地方，这要摔下去……”短发女生重重的抽了一口气，不敢想象那画面。
“晓梦，你不是不喜欢沈南青嘛，怎么会出事帮她呢！”
“当然是因为我啊！”刘惠心往朱晓梦身上蹭了蹭，嘴角上扬，无比骄傲，“晓梦肯定是怕我受伤，才不是为了沈南青呢！”
其她人闻言，纷纷露出狐疑的神色，但并未拆穿，继而围着朱晓梦，兴奋追问其中细节。
朱晓梦并不想多言，面露难色：“团长不让我多说。”
门外的沈南青见听不得更多的消息，故意咳嗽一声，提醒屋内的人，然后推门而入。
“呵！人还挺多的，你们在聊什么呀！”沈南青目光扫过众人，面露好奇。
短发女生干笑摆手，“我们聊……舞剧呢！”
“对，这不是有人说见到奉天的唐团长，眼看就要到了大比武的时候，我们在讨论我们团这次会出什么舞剧呢！”
整个燕都文工团的人都知道沈南青是领导的爱将，经常出入团委办公室，郑政委明确禁止大家谈论的话还言犹在耳，她们即便再八卦，也不敢在沈南青面前议论。
在沈南青探究的眼神下，她们心虚的聊了几句，便纷纷找借口离开了。
这一下午也没喝上几口水，沈南青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几口凉白开后，突然开口道：“刘惠心楼下有人找你。”
“找我？”刘惠心指着自己的鼻子，疑惑问：“谁呀？”
沈南青摇摇头，“不熟，是个男的。”
“男的！”刘惠心皱着眉头，脑子把能想到的人都过了一遍，实在想不出是谁，也不纠结了，决定下去看看。
刘惠心一走，原本在看书的朱晓梦合上书本，首首的看向沈南青。
沈南青做事向来是一码归一归，从来不信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好，“你想要什么回报？”
朱晓梦：“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
这时候，沈南青还不懂她这话的意思，等朱晓梦以立功嘉奖的名义，重新回到舞台上的时候，她这才明白她过来。
朱晓梦所做的一切，确实是为了自己，帮她只是恰好那个人是她。
不管朱晓梦是真情还是假意，作为受益的一方，沈南青还是开口向她说：“谢谢。”
朱晓梦抿了抿唇，眸色一深，声音很轻，似是自嘲的语气说：“我知道即便没有我，你也不会中计，你太过谨慎，每次上台前都会自查，这次我……就是略略动了梯子间的榫卯，所以你我这次彻底两清。”
沈南青闻言表情一滞，舞台上的那个“咔嚓”声，原来是这样。
“刚刚当我什么都没说。”沈南青扯了扯嘴角，露出假笑。
这时，刘惠心脚步沉重的跑进来，眉头紧张，怒目圆睁看向沈南青，质问道：“你说有人找我，人呢！”
“哦！”沈南青眼皮都没抬，继续翻阅手中的乐谱，轻描淡写地说：“那我看错了。”
刘惠心额角一抽，算是看出来了，沈南青是故意耍自己呢。
她火气“蹭”的一下冒了出来，正要兴师问罪的时候，沈南青从抽屉里抓出一把奶糖，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火气那么多干啥，我开玩笑呢，来吃颗糖，消消气。”沈南青笑嘻嘻的说。
刘惠心视线在沈南青和奶糖之间来回流转片刻，伸手拿了一颗，剥开糖纸，将糖丢进嘴里。
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刘惠心的气也消了几分，可还是瞪了沈南青一眼，嘴里嘟囔着：“看在糖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沈南青笑笑没说话，而是朝着朱晓梦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晓梦，你也吃，好甜。”刘惠心以为沈南青是想要感谢朱晓梦，当下也不客气，抓了几颗糖塞到朱晓梦的手上。
朱晓梦下意识的望向沈南青，眼神对上的瞬间，先是一愣，“噗呲”一声，不知道谁先一步笑出了声。
沈南青笑是想着，如果宋淮闻知道自己将他送的糖，都拿去做人情，不知道该作感想，尤其其中还有一个是男性。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沈南青虽和朱晓梦、刘惠心不是一路人，但能不交恶，那就和平相处。
沈南青为人处事不求真心，利益至上，能交好，就绝不结怨，她从不小瞧任何小人物，蚂蚁可吞象。
翌日，许如烟和简燕的处分也下来了，两人都被文工团开除，即日生效。
刘惠心对这个处分很不满意，“就开除这么简单，也太便宜她们了，怎么也得批斗，劳动改造。”
对此，沈南青并未搭腔。
这个结果应该是团里经过深思熟虑的，如今局势敏感，团里也不一定一首安稳，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真要把事情捅上去，光凭两人的目击，说不定会生变，。
再者宋淮芝和郑政委平日看着严肃，但都是心软和善的主，退伍算是很重的处罚了，真要去劳动改造，这俩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算是彻底毁了。
文工团里少了两个人，对大家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该训练还是训练，该演出正常演出。
李浩轩的日子却没那么好过，即便大家没有当他面说，他知道这些人肯定在背后嘲笑自己。
“李浩轩，你是怎么回事？这都错了多少次了！”乐队指挥兼队长瞿万眉头紧锁，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与失望。
瞿万知道李浩轩因为许如烟的事情，压力很大，他己经尽量照顾李浩轩的情绪，可也总不能陷入私人情绪中，一首给集体拖后腿，“你要不还是先休息一段时间，你的位置暂时让小张顶上。”
李浩轩瞬间僵在原地，手脚也有些发凉，他想拒绝，嘴巴像是胶水沾上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下意识垂着头，抓着小号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不用看也知道大家都在用指责厌恶的眼神看他。
终于，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破防，“哐当” 一声，小号被李浩轩丢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用力推开身边的队友跑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