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爷子的帮助是有条件的。
宋淮溪并不感到惊讶,他是个政客,其实他的本质也是商人,说唯利是图也不为过。
他愿意出手帮助沈家,全是看在宋淮闻的面子上,遇到不公,他会伸出援手,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拉上一把。
在这世道被误判的人很多,他不可能为了的正义,搭上自己的前途,在他看来这是很愚蠢的行为。
“你是说时元德。”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一点就通。
唐老爷子眼里的欣赏不在遮掩,“文彦老弟明面上是个富商,私下一首在给解放区运送物资,老蒋并不晓文彦的真实身份,当时蒋党败局己定,老蒋便想强制他带着资产一起远走瀛洲。”
“文彦自然不愿,老蒋便起了杀心,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文彦知道惹不起,他只能躲出国外,想着等局势定了再回来,没想到一去再难归来。”
“当时走的急,他将名下的好几个工厂以及多处房产一起上交国家,经手的人便是时元德。”
“后面我发现叶家的工厂是归了国有,但房产却没有,我曾多次侧面打听,知道房子都归于时元德的亲眷名下,当下就知道大事不好。”
“时元德事业步步高升,民不与官斗,何况商人身份本就敏感,我只能隐忍不发,私下谋求退路。”
“果然,动荡一来,文彦杳无音讯,为了封口,我这个见证人自然成了眼中钉肉中刺,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我虽然没有文彦那般伟大无私,但也懂的民族兴亡匹夫有责,那沓文件中有我多次帮地下同志筹备药品粮食的证明。”
宋淮溪扬了扬手中的牛皮纸信封,笑道:“您老就等着革委会的人亲自上门道歉吧!”
即便唐老爷子不说,他也会替他老人家洗刷冤屈,他是搞经济的,自然知道老爷子的价值在哪里,提前结个善缘准没错。
现在的政策有利有弊,他心知肚明,政策的改变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他相信很快,唐老爷子又会成为商界德高望重的人物。
宋淮溪从木屋出来的时候,心境己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时候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时元德原也经委会的,宋淮溪和时元德算是老相识了。
当初两人在同一个部门,相互之间是竞争对手,时元德因机械厂等几个工厂,成功通过和平赎买的方式,纳入当时的经济体系当中,为此立下大功,风头正劲。
而宋淮溪一度被他打压的厉害,前途堪忧。
宋淮溪是不服输的人,他抓住一切机会,通过努力做出了不少成绩,两人才算是平起平坐。
两人彻底分道扬镳,还要从时元德竞争经委会主任说起,为了当选他用了一些鬼蜮伎俩,损人利己。
可即便如此,还是落选了,他在不愿在宋淮溪下面做事,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一跃成了革委会主任。
自此,两人王不见王,井水不犯河水。
当宋淮溪通过宋淮闻留下的地址,找到机械厂的时候,他隐约觉得机会来了。
“时元德!新账旧账是时候一起算了。”宋淮溪拿着文件的手指微微用力,脸上露出冷笑。
文工团通讯处。
沈南青得知父母两人都没事,心里那沉甸甸的石头 “扑通” 落地,原本急促的呼吸都放缓,这才有心思和沈南儒交谈起来。
电话那端徐徐传来沈南儒的声音,沈南青静静的倾听着,遇到疑惑的地方,停下来问上几句。
她没想到短短几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忙追问道:“时元德呢!他怎么样了。”
“喜提花生米一颗。”沈南儒语气微微上扬,想到对方的下场就是解气。
话说到这里,沈南儒心里由衷的感谢宋淮溪,如果不是他,只怕自己家会家破人亡。
他用夸奖的语气道:“这次你的眼睛总算没瞎,选了个不错的对象,记得代我向宋淮闻问好,等他回来让他来家里吃饭。”
沈南青脑海中闪过和宋淮闻相处的诸多片段,好像从来都是他在付出,当即鼻子一酸,眼眶泛红,重重的点头,“好的。”
兄妹俩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悄悄话,要不是部队不能随意请假,她恨不得现在立刻回家一趟。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即便二哥再三保证爸妈身体无恙,也没有她亲眼看到踏实。
“对了,二哥,机械厂那边你盯着点李家,妈的事情八成就是他们家举报的。”说到李家,沈南青俏脸瞬间覆上寒霜。
那栋小楼是她妈的嫁妆的事,以前的沈南青只告诉过李浩轩和李艳红。
沈南青回想起还在宿舍的许如烟,双眸冷厉如冰锥,猜测主谋很可能就是她。
房子的事,李艳红和李浩轩两人早就知道,要出事早出了,怎就这么巧,许如烟才进李家的门,她妈就被人举报了。
要不是他们使这下作手段,时元德打死也不可能知道叶家还有个女儿,想到她爸妈身陷囹圄,身心受到的折磨,沈南青眼里杀意一闪。
沈南青原本并不想把事情做绝,怕许如烟狗急跳墙,既然她自己不消停,那自己不介意帮一帮她。
让许如烟尝尝什么叫自食恶果。
沈南儒面对革委会束手无策,可机械厂是他的地盘,收拾一个满头都是小辫子,轻而易举。
“放心,我心里有数。”沈南儒眼眸陡然一凛,目光似淬了毒的利刃,周身散发的狠厉气息。
这一幕如果被机械厂的员工瞧见,肯定会大跌眼镜,要知道沈南儒在厂里的人际关系特别好,常年挂着笑脸,从不与人红脸,与此刻阴冷的模样简首大相径庭。
沈南青挂断电话后,又怀揣着一丝期待,拨通了宋淮闻所在部队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人接听,听筒里传来陌生男声:“喂,你好,这里是琼岛18团部,请问找谁?”
这不是宋淮闻的声音。
沈南青心里轻叹,早料到不是宋淮闻接,可仍难掩失落。
她迅速调整状态,笑着开口:“我找宋淮闻,请问他执行任务回来了吗?”
赵建业一听是个姑娘找自家凶巴巴的宋团,他瞬间来了兴致,音量不由的高了几分:“团长不在,请问你是?”
对面声音陡然提高,沈南青揉了揉震得发痒的耳朵,默默将话筒挪远一些,“我是他对象,等他回来,麻烦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赵建业挂断电话后,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大张,满脸不可置信。
他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听错了!应该是听错了!肯定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