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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小猫归来

夜,小雨淅淅。

无名冒雨而行,鞋跟踩过浅浅的水坑,与一名穿着雨衣的警察擦身而过,走入小巷。

“等一下!”

警察转身叫住无名,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不好意思小姐,能不能看一下你的身份证?”

无名沉默着拿出身份证。

警察接过来,用手电照亮仔细对比。

他捏住对讲机:“呼叫总台,查一张身份证,张珊珊,尾号375。”

片刻后,总台回话:“总台收到,没有问题!”

警察顿时放松下来,将身份证递还:“谢谢配合。这么晚了,在外面做什么?”

“刚下班!”无名淡淡道。

“你在附近住么?”

“对!”

“每天都这么晚下班?”警察追问。

无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阿sir,我有男朋友了!”

警察干咳一声,“小姐你误会了,我是想提醒你,这条巷子很黑,里面很危险,以后下夜班最好还是走大路。”

无名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警察目送她走远。

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察提着裤子从角落走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根牙签。

他嘿嘿笑道:“走啦,还看!”

那警察不好意思地笑笑,走过来叫了声骨叔。

“用不着不好意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很正常。不过泡妞嘛,选在白天比较好,黑灯瞎火哪看得清啊!”

“骨叔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巡逻吧!”

骨叔轻笑一声,转身离开:“听说今晚尖沙咀那边又闹出好大动静,直升机都出动了,却连根毛都没抓到,O记大sir气得拍了桌子。最近一段时间,还是别想些有的没的为好!”

小警察撇撇嘴,跟了上去。

其实传言有些夸张,今晚的失利确实让上头很生气,但这里面绝不包括李督察。

因为他收到了露西亚为他准备的礼物——一只奄奄一息的季正雄。

此时他们那一组人,都守在医院等医生手术结果呢。

一旦条件允许,等待季正雄的,将是无休止的审讯。

突发的小意外没有影响无名的心情。

她神色平静地走在巷子里。

忽然一阵风刮过,几滴雨点落入眼中。

无名眨了下眼,再睁开时,忽然发现不远处出现了朦胧的灯光。

她走近一看,果然是一家深藏巷子里的小店。

门口复古的幌子随风飘动,令她一下子想到了鬼故事里的荒村野店。

“还真是……跟梅姨说的一样。”

想到梅姨,无名沉默下来。

身为杀手,生生死死见得太多,多到几乎麻木。

可梅姨的死还是让她有些触动。

她的人生忽然失去了方向,一下子茫然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走。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接甘雅委托的原因。

推门走进深夜食堂,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眼前豁然开朗。

“欢迎光临!”

甘雅穿着素色围裙,系着头巾,浅笑打着招呼。

无名看着她没有说话,打量着店内环境。

梅姨形容这家店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今日一见,还真是有些惊喜。

如夜间风雨拦路,又冷又饿时,忽然遇到这样一家干净、又能填饱肚子的店。

无异于发现一座宝藏。

只是不知为何,鬼故事的感觉更重了。

甘雅伸手引路:“跟我来吧!东西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她转身道:“老板,我带她去一趟地下室!”

邓正明瞟了无名一眼,随意地点点头。

他手上动作不停,运刀如飞,将一只硕大的章鱼扒皮抽筋,切成鸡蛋大小的薄片。

旁边,没处理过的山葵和腌渍生姜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取用。

显然,他今天准备尝试一下日料。

他每天随心选取题材的做法,已经成了食堂的特色,不少老顾客深夜过来,就是为了体验一下开盲盒的乐趣。

甘雅推开吧台隔板,带着无名走进后厨。

两人推开一处暗门,沿着楼梯走到地下室。

宽敞而温馨的客厅令无名有些愣神。

看到客厅连着四个紧闭的房门,无名忍不住问道:“你们住在这里?”

“不!这是老板的休息室和工作室。”

她忽略掉住在哪的问题,带着无名推开左侧的一扇门。

门刚一打开,一股寒气就飘了出来。

这竟然是个冷藏库,温度大概有五度左右。

冷库空旷,二十多平米的房间里,只在墙上绑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并排昏迷着,向上吊着的手腕已经被绳索勒得发黑,却毫无清醒的迹象。

甘雅递给她一个小喷壶:“这是毒素中和剂,喷进嘴里就行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毒素?”无名有点懵。

甘雅没有解释,“你有两个小时!”

她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无名低头看看手里的喷壶,望向两人,眼神有点茫然。

……

曼谷。

白展堂回到光明旅馆的时候,拳王森已经带着人提前回来了。

“事情有点麻烦!”

拳王森表情有点纠结:“找姓黄麻烦的,是一个叫做大勇的家伙,他是台岛人,不过跟港岛东星有点关系,所以也挂了一个东星的招牌。

我打听了一下,这家伙在道上的名声不错,都说他性格刻板守规矩,跟十八仔的元老肥猫是忘年交。

我们冒然动他的话,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白展堂冷笑一声:“混江湖的有几个讲义气的?有钱赚,儿子老子都能卖,何况是什么狗屁忘年交,不过是有些利益上的往来罢了,不用管!查到姓黄的为什么惹上东星么?”

“这家伙被人下套了!”

拳王森摇摇头:“我跟几个本地的情报商问了问,他们都说这个姓黄的也在捞偏门,只是似乎在跟什么人合作,偷偷走私珍贵木材。

只不过他属于整条利益链中的一环,并不起眼。再加上擅长拉虎皮做大旗,也很少有人主动找他麻烦。

前段时间,姓黄的忽然频繁进出港口区几家地下赌场,据说输了很大一笔钱。

为了填补漏洞,他找中间商卖掉了水果大卖场,经手人貌似就是大勇。”

“既然是合作关系,怎么也闹成这样?”

“嗨,赖账呗!”

拳王森嗤笑一声:“大勇给他找了一个不错的买家,听说价钱还不错,整体建筑上下加起来开到了两千万,不过中介费他要一成,姓黄的不愿意!”

“两千万港币?”白展堂有些惊讶:“以他那间店的位置和面积,这个价格开低了呀,翻三倍都不止!”

“是两千万美金!”

“一亿八千多万?”

这下白展堂都吃惊了:“他那家店值不了这个价格吧?难道加上他的渠道?”

“那就不清楚了!”

拳王森道:“也正因为有人接手,大勇那边才不敢太过分,双方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而买主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也不着急,就这样吊着。

姓黄的显然有些着急了,想要尽快把麻烦解决掉,换取现金填补漏洞!

否则他在赌场的那些借款,利滚利也能把他的底裤填进去!”

白展堂若有所思:“所以引我们进去跟大勇打擂台,其实并不是想真的把对方怎么样,只是让大勇短时间内没有精力去烦他,他好尽快把店铺脱手?”

“应该是有这方面的想法吧,但我总觉得他这样做,是把买家当傻子!”拳王森挠了挠头:“我虽然不懂做生意,但却知道房产这种东西,只有没有纠纷,产权分明的时候才最值钱,否则折价会非常厉害!”

白展堂陷入沉思。

如果只看明面,确实只能看到这一层。

然而根据他通过跟踪窃取的信息,姓黄的显然还有另外一层打算。

他想借助广明和尚,把自己的光明旅馆拖下水。

而藏在背后的闫先生,只是想借用别人的手,试探一下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如果自己连广明和尚这关都过不去,那自然不需在意。

反之,则说明自己同样不简单。

闫先生或许会按兵不动,加大调查自己的力度,或许会另想办法,给自己找点麻烦。

总之在唐人街这一亩三分地,对方绝不会允许有无法掌控的刺头存在。

“真是麻烦啊!”

白展堂莫名有些烦躁,怎么就不能让自己好好玩个游戏。

现实世界真是太无趣了。

要不还是把那个闫先生直接干掉算了,解决不了问题,暂时解决掉制造问题的人也行啊。

“老板,我们怎么做?”拳王森询问。

白展堂思索了下,道:“拖一下,你这边不是人手不够吗?正好,打电话叫人,等姓黄的打电话,你再带人去露个面。

那个叫大勇的不是很讲江湖规矩吗?那你就跟他用规矩谈判,看看他要怎么说!”

“我知道了!”拳王森点点头,转身去打电话了。

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兴奋。

没想到出来还不到一个月,就可以搞大事了。

他那帮兄弟在港岛整日苦哈哈的,连吃饭都有上顿没下顿,正好带出来一起发财,也不枉跟着他混一场。

白展堂琢磨着之后怎么处理姓黄的,准备回休息室睡一会儿。

路过前台的时候,李云飞忽然把他叫住。

“老板,小猫回来了,带了一个受伤的女人!”

白展堂一愣:“什么?”

李云飞没说话,递上一份报纸。

白展堂接过来翻了翻,发现全是泰文,正准备翻个白眼儿,把报纸扔回去。

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能看得懂了。

“诶?”

他咦了一声,仔细看报纸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文字,明明两眼一抹黑,却莫名其妙能看懂上面在写些什么。

只见二版头条上写着,昨日甲挽区鑫隆银行大楼停车场发生枪战,现场六死一伤。

死亡人为新农银行副行长沙克达·素瓦提。三十三岁,男。

据警方调查,袭击者为两名亚裔女子,曾跟素瓦提副行长有过近距离接触。

考虑到现场死亡人员中,有三名大厦安保人员,两名素瓦提先生的私人保镖,现警方怀疑,袭击者为职业杀手。

警方目前悬赏一百万泰铢,向大众征询杀手位置和其他相关信息,如有发现,请联系……

白展堂眨了眨眼,表情古怪地看向李云飞。

“别告诉我这上面写的女杀手就是她?”

李云飞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她带来那个女人,确实有点危险!”

白展堂沉吟了一下,回想起小猫的起源故事。

他猜测她可能是遇到了自己的杀手导师。

那家伙不是个高手吗?

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受伤,难道是自己的蝴蝶效应?

“女人伤的严不严重?”

“还可以,只是昏迷,身上大概中了三枪,都不是致命的地方!”

李云飞表情平淡,语气浑不在意。

白展堂翻他一眼,转身上楼。

“我去看看!”

李云飞转身提醒:“她们在三零三,敲门的时候最好轻一点,小猫心情看起来并不好!”

白展堂有些无语。

这家伙自从成为前台之后,性格和处事方式都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变化。

如果以前只是一个混江湖的中间人,勉强算得上尖滑狡诈,那么现在在待人接物和看人上,他已经登堂入室了。

就凭这一点,白展堂还真就相信那受伤的女人是杀手。

“也是怪了,最近尽遇女杀手!”

想起无名,白展堂有些好笑地一路来到三楼。

他抬手敲了敲三零三的房门,里面寂静无声。

他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小猫,是我!”

里面依旧很安静。

白展堂有些疑惑,正准备退后一步,确认一下房间号时,里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房门悄然打开,露出小猫半张脸。

见门外真是白展堂,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拉开房门,把白展堂拽了进来。

房间拉着窗帘,灯只开了卫生间的一盏,卧室有些阴暗。

从白展堂的位置,只能勉强看到有个人躺在床上,呼吸粗重,身子不断起伏,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果然,李云飞法眼无差。

白展堂问道:“什么情况?”

“出了点意外!”

小猫小声道:“我去了一趟警局,告诉他们我父母失踪了!本来是想看看那些警察有什么反应,没想到却遇到她。”

“你不告而别就是为了这个?”白展堂看着她。

“不是你说想跟警方达成关系?所以我就想去试试,看看能不能通过报案,引起那些混蛋的注意!”

小猫嘴里的混蛋,显然是她继父的警察亲戚。

“因为这个?”白展堂忍不住捂脸:“我谢谢你,但你也太着急了吧?”

小猫低着头不说话。

白展堂摇了摇头,转移话题:“这家伙怎么回事?”

小猫叹了口气,眼神渴求地看着白展堂:“她算是我老师吧,我这些天一直跟她在一块儿,昨天的事只是一个意外,老板,辛迪姐受了很重的伤,能不能帮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