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忽然下起了雨。
一个男人浑身湿漉漉地走进深夜食堂，他身材高大，却斯斯文文。
“请问，还在营业么?”
“当然！”
邓正明从后厨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只热气腾腾的小奶锅。“随便坐，桌上有菜单！”
他稍微有些意外。
店里的客人并不是很多。
升级后生意好了一些，但也集中在两点之前。这个时间点过来的，还是第一次。
他心中一动，花费一两情绪针对性兑换了他的情报宝箱。
【初级情报宝箱开启。】
【你获得：过去的准考证，一张被撕碎的照片，一张被销毁的存款清单。】
邓正明微微一愣，拉开旁边抽屉，里面果然多了一张被撕开又重新粘合的老照片，和一大一小两张打印纸。
竟然直接给实物，看来宝箱里并不只是姓名、年龄之类的基础信息。
他先拿起照片看了眼。
发现是一张情侣合照，男孩穿着海魂衫，平头军绿裤，女孩梳着大辫子，双手搅在一起。一个意气风发，一个羞羞答答，看上去就很般配。
男孩便是那个顾客。
只是看年纪，这张照片至少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
他又拿起两张打印纸，在准考证上扫了一眼，顿时挑了挑眉。
【高等迅销统一招生考试准考证】
【姓名：季正雄。】
【编号：401 - 48751。】
【考区：耀州地区太县。】
【报考类别：高校理科。】
【选考：英语。】
【加考科目：无。】
【发证日期：1978年7月5日。】
再看另一张，竟然是法兰西银行的存款单，金额是二十万英镑，存款日期在两年前，一年前销毁。
邓正明抬头看了那人一眼。
他已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背对自己。甘雅正站在旁边帮忙点餐，两人小声交流着，看起来并不异常。
如果是在外面偶遇，邓正明还不会多想。
但这里是深夜食堂，对这种家伙的吸引力是有加成的。更不要说前两天才跟叶国欢打过交道。
再来个季正雄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将东西扔回抽屉，他转身回了后厨。
鲜奶小方对火候要求比较高，他得仔细一点才行。
至于季正雄？
管他呢！
反正港综里这样的人多的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就在这时，铃铛再次发出轻响，白展堂推门而入。
一进门儿他便嚷嚷起来：“甘雅，给我留一个大号披萨，再来两瓶啤酒，要冰的。一晚上水米未进，体力槽都快空了！”
邓正明听到他的声音又走了出来。
“时间耽搁得有点久啊，怎么？有麻烦？”
“没什么麻烦！行动很顺利，只是中途遇到了点意外，耽搁了些时间！”
白展堂说着，忽然甩出一只沉重的运动包扔在柜台上。
“诺，这些就是意外收获！”
钱袋子砸在柜台上，瞬间引起了季正雄的注意。
他是见过大钱的，听过大量钞票被扔在地上的声音。
所以他敢肯定那袋子里面装的是钞票，而且数量绝对不少。
他神色平静地转过身，装作好奇的模样看了看白展堂，又扫了一眼依旧拿着小奶锅轻轻搅动的邓正明，看向甘雅问道：“这里还提供披萨吗？”
甘雅点点头：“确实提供，不过不是现场烤制，而是冷冻的半成品，可以吗？”
“当然！”
季正雄本来就不是为了披萨，他点点头：“都有什么口味的？”
“目前可以提供夏威夷风情，和芝士菠萝口味！客人一个人吃的话，推荐十二寸的，不会太浪费。”
“那就来个夏威夷风情吧，就要十二寸的！”
季正雄微笑着接受了建议，将菜单递还回去：“暂时就这些！”
“好的！”
甘雅点点头，收好登记本：“红烧翅，番茄炒鸡蛋和白饭很快，Pizza需要等五到十分钟！”
“没问题！”
季正雄点点头，补充道：“另外上一点茶水，谢谢！”
甘雅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他则顺势起身，调转了个方向，坐在了桌子对面。
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看似专注地在上面写写画画，仿佛在加班工作，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外人。
但深夜食堂是邓正明的主场，他怎么可能隐瞒得了。
早在他回头的时候，就被邓正明看在眼里。
不过无论他还是白展堂，都没把一个季正雄放在眼里。
“收获颇丰啊！”
邓正明拉开拉链，看到里面堆得乱七八糟的钞票，有些意外地挑挑眉：“你找到地下钱庄的金库了？”
“是就好了！”
白展堂点燃一根烟，轻笑道：“只是遇到了一伙笨贼，正准备偷走三千万旧钞，被我偶然遇到就帮他们一把咯！”
“原来如此！”
听他这么一说，邓正明便知道他肯定是又遇到了哪个电影剧情，便不再多问。
他拎起钱袋子塞进旁边的小电梯，随后从旁边抽屉拿出一个小巧的笔记本，简单翻了翻，道：“那批钻石甘雅已经帮你拿回来了，系统半价回收，加上你刚才送过来的三千四百万，总计正好是五千万，一会就给你转账，这次还是要美金？”
“等一下！”
白展堂瞪大眼睛：“有没有搞错，那批南非钻石价值起码五千万，你就算半价回收也是两千五百万。加上三千四百万现金，差不多六千万了。怎么到你嘴里就只剩了五千万？”
听到这边的争执，季正雄瞳孔骤然放大，呼吸都粗重起来。
什么？价值五千万的钻石？三千四百万现金？
这家伙这么有钱的吗？
他下意识按住手包，黑色的皮包里藏着一把大黑星。
这么近的距离，他有把握瞬间干掉几人。
虽然贸然开枪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但如果是为了五千万，那所谓的风险就完全不值一提。
而且这边不但偏僻，而且外面还下着雨，此时又是凌晨，只要把所有人干掉，压根不会有目击者存在。
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呀！
季正雄越想越心动，心脏砰砰直跳，手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掏枪了。
“客人，如果我是你的话，就绝对不会这么做！”
甘雅的声音突兀出现，把季正雄吓了一跳。
他猛的抬起头，带着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甘雅端着托盘，面色如常地将两盘菜和一份米饭放在他面前，又送上茶壶和碗筷。
随后她抱着托盘直起身，平静地注视着季正雄。
“客人，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深夜食堂，但是能进来的都是客人，请你遵守作为食客的基本礼仪，否则真的发生了点什么，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季正雄盯着她，沉默片刻后勉强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最好！这样可以命长一些！”
甘雅点点头，微微鞠躬：“那么就不打扰了，祝您用餐愉快！”
她转身离开。
季正雄盯着她的背影，又顺着她的背影瞟了一眼邓正明和白展堂。
此时他才悚然发现，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交谈，此时都在看着他。
邓正明面无表情，白展堂微笑招手。
显然他刚才那些小动作都已经被发现。
季正雄头皮发麻，勉强笑了笑，继续低头翻看笔记本。
表面上若无其事，实际上手已经伸进包里，握住了那把手枪。
然而就在此时，头顶机械声传来，天花板上伸出一只机枪，粗大的枪口寒气森森，红外瞄准器的光点落在那碗白米饭上，显得异常刺目。
季正雄顿时僵在原地。
片刻后，天花板上的机枪收回，红点消失不见。
季正雄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悄无声息地将手抽出来，放在桌子上。
再看向邓正明两人时，发现他们已经不再关注自己，开始继续为五千万还是六千万的问题争论起来。
他们的声音不大，却也没有刻意隐瞒，显然并不在意被人偷听。
想到甘雅刚才的警告，以及天花板上伸出来的机枪。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晚上恐怕误入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少废话，五千万就是五千万，多一个子儿也没有！”
邓正明将购买好的两份披萨半成品送入烤箱，一边准备着蘸料和芝士，一边说道：“你也不看看那三千万里有多少废钞和根本就无法使用的被污染品，系统能够给你折算出两千一百万已经很不错了。”
白展堂双手合十，一脸讨好地道：“再加一点，再加一点嘛。我今天晚上招募了两个帮手，都是很能打的家伙，每个月工资就得十几万港币，更何况曼谷那边还有一堆人等着我养，你总要支援一下吧！”
“怕了你了！”
邓正明懒得跟他纠缠，“另外给你配二十枚金币！”
“成交！”
白展堂果断答应下来，
二十枚金币呀，这就是二十次委托，两百家高利贷公司的地址。
就算只是一些小公司，保险柜里没有太多资金，两百家加在一起，怎么也得有个五千万吧。
钱这不就又来了吗？
想到这里，白展堂悠悠叹息。
果然要捞钱还是得在港岛，短时间想在曼谷那边打开局面，恐怕还得费一番心思。
听到金币什么的，季正雄也并不在意。
能拎着几千万到处跑的家伙，手里别说有金币了，就算有一尊金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了！”
白展堂突然想起什么，道：“今天干活的时候，我还顺手弄到了这个！你看看是不是那把仁慈之枪？”
他手掌一翻，将一把老式警用枪放在吧台上。
邓正明擦了擦手，拿起来翻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古怪。
感觉跟普通警枪别无二致，只是这上面的编号有些小而已。
白展堂挑眉：“看不出来？”
“单从这把枪上看不出什么！不过不要紧，我自有办法！”
邓正明把枪放下，屈起手指在枪口上轻轻一弹。
下一刻提示跳出。
【强制消耗情绪一两，鉴定完成】
【物品名称：仁慈之枪】
【说明：这是一把只能用来挠痒，无法行使正常功能的警用枪械，常年被一个油腻男人抓在手里把玩，已经失去了该有的精气神！】
【评价：简单装饰物，没有任何使用价值。】
【提示：交还给特定人员，或许会获得一定好处。】
邓正明看完提示，将警枪丢回。
白展堂一把抓住，好奇地问：“有结果了？”
邓正明点燃一根烟，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你猜的没错，就是那把仁慈之枪！”
白展堂略感意外，他打量了一下对方，道：“看来发生了点我不知道的事！”
邓正明耸肩：“没有客人的时候，总要找些事情打发时间嘛！有什么比得上研究这家店更有意思的事吗？”
“说的也是！”白展堂赞同地点点头。
旁边偷听的季正雄听得云里雾里，压根不知道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白展堂却知道，对方肯定是在研究情绪能量的使用方式方面，有了新的突破。
当然，也有可能是又触发了新手引导任务，解锁了食堂的一部分功能。
就跟他之前被任务牵着鼻子，上上下下把整个光明旅馆转了一圈一样。
这都是玩游戏的必经过程，没必要大惊小怪。
“竟然是这把枪，那就说明大飞很可能已经开始转行做军火了！找到他上家，或许可以解决我们缺少武器渠道的短板。”
白展堂把玩着手枪，道：“想办法跟那边接触一下！”
邓正明知道他的意思，点点头：“这方面我来安排！”
这种事他们不方便出面，反而是本体更好做事。
毕竟名声在外，大飞即便敝帚自珍，也不会怀疑想抓他。
既然大家是一条道上的，有些事就能谈。
此时，烤箱叮的一声响自动断电。
甘雅早早等在一旁，用专业工具将两张披萨分别装上木盘，陆续送到客人面前。
白展堂也是真的饿了，也不管披萨刚刚出炉，正在冒着热气，撕下来一大片就往嘴里塞。
特意多加的厚芝士散发着浓郁的奶香，配合冰镇啤酒，这种大量摄入碳水的满足感，令他欲罢不能。
另一边，季正雄却盯着披萨些发愣。
他机械的吃着饭，脑海中想的全是刚才白展堂和邓正明两人的对话。
一时间，食堂里安静极了，只剩下吃饭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