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孝腕间佛珠擦过宁国公主的齿轮脊椎,溅起的火星在《永乐大典》书页上烧出焦痕。萧寒反手拔出嵌在经柜中的燧发枪,枪管却淌出粘稠血水——那分明是诏狱特有的"洗罪汤"!
"萧公子这柄枪,饮过东宫洗马的血吧?"黑衣宰相枯指划过枪身铭文,洪武二十五年的字样突然剥落,露出底层"懿文太子府造"的阴刻,"三年前朱标殿下呕血昏迷前,往兵仗局送的最后一道手谕…"他忽然掀开袈裟,胸口溃烂的皮肉间嵌着半枚虎符,"就是要造这杆能杀轮回者的弑神铳!"
宁国公主脊椎齿轮猛地卡住,她挣扎着甩出量天尺:"师父答应过不动太子遗物!"尺锋劈开的经卷里飘出张泛黄药方,萧寒瞥见"朱雄英"三字瞳孔骤缩——这正是八岁夭折的懿文太子嫡长子!
"难怪殿下烫痕里藏着《天工开物》。"萧寒突然扯过宁国公主,指尖按在她颈后机关枢钮,"洪武十五年太医院走水,烧毁的岂止是雄英世子的脉案…"他猛然拧动齿轮,公主瞳孔顿时映出星图,"那些灰烬里还混着火药司的赤硝账簿!"
地宫轰然震颤,姚广孝手中念珠突然爆开。九颗帝王颅骨滚落之处,青砖裂开蛛网纹。萧寒踩住洪武帝颅骨眼眶:"法师可知这头骨天灵盖的裂痕…"燧发枪管插入裂缝,"与孝陵卫练功房的地砖分毫不差?"
"放肆!"
怒吼声从颅骨齿缝迸出,萧寒后撤的刹那,朱元璋竟从《永乐大典》书堆中走出!老皇帝手中钢骨伞滴着沥青,伞面绘制的《皇明祖训》正在融化:"小畜生倒是比你爹聪明,可惜…"伞尖突然射出三枚带倒刺的诏狱钩,"朕当年能剥蓝玉的皮,就能抽你的魂!"
宁国公主突然横身挡在萧寒面前,诏狱钩撕开她后背机关甲。齿轮迸溅间,她咳着血沫惨笑:"父皇可知儿臣背后这些机括…"扯落的青铜脊椎里掉出半块兵符,"是用大哥的棺椁熔铸的?"
朱元璋身形微滞,萧寒的燧发枪己抵住他太阳穴:"陛下这招借尸还魂,怕是跟刘伯温学的?"枪管下移挑开龙袍,老皇帝心口赫然嵌着块西洋怀表——表盘数字竟是反写的洪武纪年!
"怀远侯献上这西洋奇物时,说过它能逆生死。"萧寒指尖划过停滞的指针,"可侯爷没说的是…"他突然扯断表链,齿轮间掉出枚带血的乳牙,"这表芯嵌着雄英世子换下的牙!"
地宫西壁突然渗出黑血,无数孝陵卫从血泊中爬出。姚广孝敲响人皮鼓,鼓点竟与怀表齿轮咬合声同频:"萧公子可知洪武十年那场科场案?"他枯指戳向萧寒眉心,"你爹萧远山本该是那年的状元,却在殿试前夜被换了考卷——因为真正的考题是《论火器制衡藩王策》!"
宁国公主突然撕开脸上面皮,烫痕下的真容令萧寒呼吸一窒——那竟是马皇后临终前的病容!"本宫七岁时就被父皇锁进永寿宫,"她抚摸着与年龄不符的皱纹,"每日对着母后容貌图谱易容,只为镇住勋贵们的猜疑…"
萧寒突然夺过朱元璋手中钢骨伞,伞柄裂开处掉出卷染血的《削藩十策》。他抖开策论,朱标的批注字迹突然扭曲成蓝玉案死囚的血指印:"陛下当年用胡惟庸的人头试铡刀,如今是想用藩王的血…"伞尖猛地刺入地砖,"给太孙铺条干净江山路?"
"聪明!"朱元璋突然狂笑,笑声震落经卷上的血痂,"可惜太孙此刻正在地宫上头,等着收你萧家九族的脑袋!"他龙袍鼓荡间,地宫穹顶开始塌陷,露出地面晃动的火把长龙。
宁国公主突然将量天尺插入自己心口,扯出的机关心脏喷出赤硝烟雾:"萧公子看好了!"烟雾中浮现应天府微缩舆图,十处闪烁红光的正是三年内爆炸的军器局,"每处爆炸前夜,都有秦王府的粮车经过…"
萧寒踹翻浑天仪,仪轨指针突然指向奉先殿方向。他蘸着宁国公主的蓝血在舆图上勾画,十道血线竟汇聚成五爪金龙:"陛下可知这龙睛位置…"燧发枪打穿穹顶,"正是您每日上朝的奉天殿御座!"
地面突然传来惊天巨响,塌陷处露出朱允炆苍白的面容。太孙手中诏书还滴着朱砂:"逆臣萧寒勾结秦王谋反…"话音未落,他身后闪过晋王府的死士弓弩手!
"允炆退下!"朱元璋突然暴喝,钢骨伞掷出绞碎三支冷箭,"这棋局还没到你落子的时候!"他转身盯着萧寒,眼中第一次露出忌惮:"小子,你可知蓝玉案那晚,凉国公府地窖里藏着什么?"
萧寒捻起宁国公主散落的齿轮,齿尖正与燧发枪膛线吻合:"三百具贴加官用的桑皮纸,浸的全是秦王封地的井盐!"他忽然将齿轮按入朱允炆手中的玉圭,"而太孙殿下这柄圭…是用晋王进贡的铁矿淬炼的!"
地宫陷入死寂的刹那,奉先殿方向突然传来连绵铳响。宁国公主染血的手指在地砖上抽搐着画出火铳图样:"父皇听,这是您亲定的洪武铳声…"她咳出的血沫里浮现金屑,"每响一声,可就有个藩王献上丹书铁券!"
萧寒在渐近的铳声中扯过朱元璋的龙袍擦枪:"陛下设局引藩王互杀,却不知真正要反的是…"他忽然调转枪口对准朱允炆,"这位仁孝太孙!"
燧发枪响的瞬间,朱允炆怀中跌出本《削藩纪事》。翻开的书页间,赫然夹着萧寒三年前写给怀远侯的密信——信上火漆印却是宁国公主的唇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