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恢就那么靠着冰冷的墙壁坐着。
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头在地上扔了一小堆。
他什么话也不说,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掩在烟雾后面,看不真切。
但所有人都觉得,那双疲惫的眼睛里,好像有两团火在烧。
一种毁灭一切的火。
罗大嗨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骂几句脏话,或者劝司马恢想开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现在任何安慰的话,都像是往伤口上撒盐。
那句轻飘飘的“招待得很周到”,像一根针,扎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最终,还是玉飞燕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走到司马恢面前,蹲下身,首视着他的眼睛。
“坐在这里,它不会自己死掉。”
“阿脆……也回不来。”
她的声音很平,没有多余的感情。
司马恢夹着烟的手指,轻微地颤了一下。
他猛地吸完最后一口,将烟头狠狠地摁在地上,站了起来。
“我知道。”
他说完,然后转身,将目光投向了布满整个大厅的墙壁。
那里,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浮雕。
与其说是浮雕,不如说是一幅幅连贯的,用岩石记录下来的史诗。
众人见状,也纷纷打起精神,将手电的光柱汇聚过去,开始仔细观察。
这些浮雕的风格极其古老,线条粗犷而有力,带着一种原始的,不属于任何己知文明的诡异美感。
“我的娘……这画的是……海?”罗大嗨凑在最前面,他的手电光柱在一片波涛汹涌的图案上移动。
画面上,是滔天的巨浪,巨浪之中,有几艘造型奇特的尖头船只在挣扎。
而在海面的远方,赫然矗立着两个巨大的轮廓。
正是他们刚刚爬下来的那两只钢铁巨耳!
在浮雕的描绘中,那两只巨耳高耸入云,顶端似乎还发出某种光,像两座灯塔,为漆黑海面上的船只指引着方向。
“导航坐标……”胜香琳扶了扶眼镜,眼神里充满了震撼,“这东西,竟然是古人用来给船只导航的!”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将两座山一样大的钢铁巨耳,当成导航的灯塔?
这手笔,也太夸张了。
“你们看这里,”胜香琳指着浮雕上一些船只的船舷和巨耳的基座位置,“这些……这些符号,好像是文字!”
众人凑过去细看,只见那些图案旁边,确实刻着许多弯弯曲曲的符号。
这些符号笔画繁复,结构奇特,既不像甲骨文,也不像任何一种己知的楔形文字。
它们看上去,更像是一种印章。
或者说,是一种图腾。
司马恢也走了过来,他盯着那些符号看了半天,眉头紧锁。
他自认见识广博,可眼前的这些东西,他一个都不认识。
“这到底是什么文字?”他喃喃自语。
整个大厅再次陷入了沉思,面对这超越了认知范围的古代文明,一种无力感再次袭来。
就在这时,方羽说道。
“这是夏朝龙印。”
“如果我没猜错,留下这些东西的,应该是传说中,那个早己消失的……”
“灭火国。”
“灭火国?”
这个名字,众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脸上写满了茫然。
方羽收回手,转过身,看着众人。
“《海外东经》有载:灭火之国在其南,其为人黑色,生火,食之。”
“但这只是后人的讹传。”
“更古老的记载里,对这个国度的描述只有十二个字。”
方羽的眼神扫过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其人不识火性。”
“穿黑水。”
“居地穷。”
十二个字,简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不认识火?”胜香琳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对火的利用和认识,是文明起源的标志。一个能建造如此宏伟工程的国度,会不认识火?”
“穿黑水……就是指咱们刚才过来的那片地下海?”玉飞燕立刻抓住了重点。
“那‘居地穷’呢?”司马恢追问道,“地穷,就是地的尽头。这地底下,哪里才是尽头?”
方羽没有解释,只是说,这一切可能与绿色坟墓有关联。
“你的意思是……”司马恢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焦距,“我们要找的答案,就在这个灭火国的遗迹里?”
“没错。”方羽肯定地答道。
“那还等个屁!”罗大嗨猛地一拍大腿,之前的恐惧和沮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儿,“管他娘的是灭火锅还是满汉全席,俺们现在就去把它给掀了!”
找到了目标,队伍里的颓废气氛瞬间被一扫而空。
复仇的怒火和求生的欲望交织在一起,化作了前所未有的动力。
“那我们该往哪儿走?”刘江河看着这空旷的大厅,有些茫然地问。
司马恢将目光重新投向墙壁上的浮雕,他想从那些古老的画面中,找出一条通往“地穷”的线索。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线索,找到那个所谓的“地穷”,然后把“绿色坟墓”连根拔起,挫骨扬灰!
阿脆那姑娘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虽然平时胆小,但她会默默地帮大家缝补衣服,会把自己的干粮分给别人。
一想到她可能遭了毒手……
嘀嗒。
一滴冰凉的液体,毫无征兆地落在了罗大嗨的后脖颈上。
“哎哟!”
他一个激灵,伸手一摸。
“谁啊?这么不讲卫生,随地吐痰!”他回头骂骂咧咧地喊道,可身后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