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天空？
翻滚的乌云？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仰着脖子，一动不动，像是被集体抽走了魂魄。
“轰隆——！”
又是一道闪电，比刚才那道更加粗壮，扭曲着，嘶吼着，将整个地下世界照得雪亮！
在这片刻的光明中，他们甚至能看清远处那浓雾的尽头，似乎连接着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水面！
“跑！”
司马恢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身边还在发愣的罗大嗨，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还他娘的看！等死啊！”
这一声吼，总算把众人的魂给叫了回来。
“俺的娘！跑啊！”
罗大嗨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两条粗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一马当先，朝着远离那片雷暴中心的方向狂奔。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跟在他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沙地上亡命飞奔。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通讯兵刘江河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喊，“地下怎么会有天？还会打雷下雨？”
“别问了！跑快点！”玉飞燕咬着牙，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风声灌满了耳朵。
胜香琳的脸上写满了科学信仰崩塌后的迷茫和恐惧。
“这不可能……一个独立的气象循环系统……需要巨大的空间和能量源……这完全违背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
方羽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过风声和雷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跑在队伍的侧翼，呼吸均匀，甚至还有余力观察着头顶的“天空”。
“在我们上面，是一个完整的、被封闭起来的生态系统。”
他平静地陈述着一个疯狂的事实。
“那片云，就是气象云。”
气象云？
众人虽然还在狂奔，但脑子里己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这算什么？
地球牌“夹心饼干”？
他们现在就在那个夹心里？
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似乎是追着他们来的。每个人都把吃奶的力气使了出来，不敢有片刻的停留。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雷声总算小了下去，变成了遥远的闷响。
众人这才敢放慢脚步，一个个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罗大嗨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汗水顺着他肥胖的脸颊往下淌。
“不……不行了……俺跑不动了……这辈子都没这么跑过……肺……肺都要炸了……”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抱怨着，“这鬼地方，咋跑来跑去，全他娘的是沙子？连块石头都看不见！”
确实如此。
手电筒的光柱所及之处，除了灰白色的沙地，还是灰白色的沙地，一首延伸到无尽的黑暗中。
这里空旷得让人心慌。
就在众人稍微缓过一口气，准备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
“你们看，那是什么？”
眼尖的玉飞燕，忽然指着远处的黑暗，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在手电筒光柱的尽头，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无比的、白色的轮廓，像是一座坍塌的牌楼，又像是一座小山，静静地卧在那片沙海之中。
“啥玩意儿？”
罗大嗨一听有东西，立马来了精神，也顾不上喘了，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
“走，过去看看！”
一行人调整了一下方向，朝着那个巨大的白色轮廓走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东西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它实在是太大了。
弯曲的、巨大的骨骼，像是某种神话生物的肋骨，构成了如同殿堂般的框架，散发着一股来自远古洪荒的苍凉气息。
罗大嗨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龙！是龙骨！”
他激动得口水都快喷出来了，指着那巨大的骸骨，声音都变了。
“俺的姥姥！这回真发了！这么大一副龙骨，完整度这么高！这得值多少个小目标啊！咱们下半辈子，不，下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他说着，就想往那骸骨上爬，去摸摸那传说中的宝贝。
“你给我站住！”
司马恢一把拉住他，眉头紧锁。
“你那俩眼珠子是出气的？看清楚点！”
他将手电筒的光柱聚焦在骸骨最前端一个巨大的、如同铲子般的头部骨骼上。
“龙长这样？这是鲸鱼！”
鲸鱼？
罗大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凑过去仔细看了半天，又对比了一下自己脑子里贫瘠的生物知识，那股发财的兴奋劲儿瞬间就泄了。
“嗨！白高兴一场，原来是条死鱼……”
他失望地嘟囔着。
然而，除了他和方羽，其他人的脸色却变得愈发凝重。
胜香琳缓缓走到巨大的鲸鱼头骨下，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上面粗糙的、带着沙粒感的骨骼表面。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腔调。
“海沙……鲸鱼的骸骨……”
她抬起头，环视着这片空旷得令人绝望的地下沙海。
“我的推测……是真的……”
“这里，在很久很久以前，真的是一片海……”
一片……被埋藏在地壳深处的，古老的海洋！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们脚下踩着的，是昔日的海床。
头顶悬着的，是诡异的地下天空。
他们被困在了时间和空间都错乱的夹缝里。
“沧海桑田……原来是真的……”玉飞燕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震撼。
司马恢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烟雾很快被潮湿的空气吞噬。
“现在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
他声音沙哑地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日志上说，地下一万多米的地方，有两个巨大的铁疙瘩，每一个都有一座山那么大。”
他环视众人，目光冷峻。
“如果这片‘海’就是那个所谓的‘空腔’，那它得有多大？我们怎么在这片鬼地方，找到那两个铁疙瘩？”
这一个问题，像一盆冰水，浇在了每个人的头上。
是啊。
方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