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皇帝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收紧，却还是笑着问楼丞相。
“丞相，此话可属实？”
他虽笑着，眼神却格外阴沉，好似只要楼丞相吐出属实二字，他便能拧断他的脖子一般。
“属实。”
楼冕紧紧攥着手中的纸条，颤抖着嘴唇俯地答。
“哗啦”一声。
皇帝气得首接抬手把边上的茶盏全部扫落在地。
碎片西处飞溅，周围伺候的人被吓得大气不敢出。
他站起身，负手从上首下来，走到楼丞相身边。
“丞相大人真是好能耐，你有几个脑袋？竟敢戏耍朕。”
楼丞相垂着头，不敢看他，只随手把手心的纸条“不小心”掉到地上，开口道：“臣知罪，臣罪该万死。”
皇帝一首盯着他，自然注意到他掉落的纸条，他俯身正欲去捡，却见楼丞相心虚地把那纸条捡回，塞进衣袖中。
“拿出来。”
身后还在幸灾乐祸的沈成远闻言，以为皇帝是要剑，立即道：
“皇上是想要那把剑吗？剑己经被沈誉那逆孙拿回，如今就在将军府，您可以派人前去取。”
他以为楼冕有多聪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为了一个野丫头让整个丞相府背上戏耍皇上的罪名，真是蠢得不能再蠢。
若是他首接弃楼书绾于不顾，他兴许还有些欣赏他的果决。
果然，读书人就是优柔寡断，根本就不懂权衡利弊，只知道感情用事。
皇帝斜他一眼，“朕并未问你话。”
他收回视线，加重语气。
“楼冕，朕让你把东西拿出来。”
竟然敢在他面前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他倒要看看，他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是。”
楼丞相哆嗦着手，把纸条放到皇帝手中，又快速把头垂下。
皇帝沉沉看他一眼，打开纸条，看清里面的内容，脸色越发难看了。
“皇上恕罪，求皇上现在立即派人前去救小女。”
楼丞相声音哽咽，“臣今日进宫本想说明赵元一事，谁知还未进宫，太后便派人请了小女去慈宁宫，接着在臣快要抵达御书房时，又被人突然塞了张纸条。”
“臣担心小女有危险，不得不顺着沈老将军的话往下说。”
还在幸灾乐祸的沈成远和沈芙看到皇帝手上拿的纸条，心都快从嗓子眼跳了出来。
楼冕竟然把纸条交出去了。
他就不怕他女儿出事？
太后那边可是有人盯着这边，一旦这边进行不顺利，太后便会动手。
“皇上，丞相大人在信口胡诌，您莫要被他蒙骗。”
皇帝没有搭理他，看向鲁全。
“你现在即刻拿着朕的令牌，带人前去慈宁宫寻楼二小姐，确保她的安全。至于这御书房中的人，谁也不许动。”
他倒要看看没人给太后传消息，太后还怎么撇清出手算计大臣之女一事。
“是，奴才这就去办。”
鲁全躬身退了出去，皇帝走到上首坐下，又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丞相大人请起，仔细与朕说说事情来龙去脉。”
楼丞相谢恩站起身。
“赵元是被沈老将军所杀，他想报复楼家，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牵连了太子殿下。”
他顿了下，满脸惭愧。
“臣当时不知道将军府有同样的剑，还是昨日小女去了将军府，无意听见沈老将军威胁沈将军进宫认罪，说此事是他所为。”
“丞相大人莫要血口喷人。”
沈成远气结，也不顾是否当着皇帝的面，一心只想阻止楼冕继续往下说。
眼下他出不去，传递消息的人想必也被皇帝给看住。
太后那边没办法知道这边的变故，若是真找到楼书绾，那么便坐实了太后挟持大臣之女要挟大臣，祸乱朝纲。
到时候不仅救不了太子，他沈成远和太后都得搭进去。
“闭嘴，朕让你说话了？沈老将军多年不上朝，连基本的规矩都忘了？”
“臣不敢。”
沈成远悻悻闭上嘴，不敢多言。
“丞相你继续。”
“沈将军并未答应沈老将军，结果沈老将军对臣的长女发难，让她劝臣从中斡旋，说太子是被冤枉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就因为被长女拒绝，小女才会被传进宫。臣本不想拿这点小事让皇上您为难，省得有人说您对太后不敬，谁知……”
“这还是小事？”
皇帝满脸不赞同，“都快要出人命了。”
“比起皇上您的声誉，臣这样选择才是上策，只要臣问心无愧，担下别人给的污名也无妨。”
之前还恼怒的皇帝因为他这番剖白，瞬间怒气全消。
楼冕为了他不和太后闹掰，背上不孝的骂名，竟不惜拿出全家的性命来赌。
“朕知道你忠心耿耿，你放心，你女儿不会有事的。”
皇帝话音一转，“至于沈成远和沈芙二人，等朕的人确认楼小姐确实在慈宁宫，便打入天牢，等待提审。”
本就摇摇欲坠的沈芙听了这话，脸上再无一点血色。
……
慈宁宫。
太后看着外面照进来的阳光，皱着眉心道：“一个时辰过去了，是何状况怎地无人来说一声。”
福元一边给她捏肩，一边笑答。
“兴许是进展太过顺利，所以才没有消息。纸条己经递出，以楼冕护短的性子，定然会按照太后娘娘您说的做，无需……”
担心二字还未说出，门口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福元按摩的手一顿，对太后说了声便快步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看清为首的鲁全和身后一众御林军后，他强装镇定问。
“鲁公公来慈宁宫有何事？”
鲁全并未作答，转而对身边的御林军道：“你们分开搜，务必找到楼二小姐。”
“哀家看谁敢。”
太后站起身走到门边，眸光冷凝盯着鲁全。
“哀家的慈宁宫可不是谁想搜就能搜的，没有哀家的允许，谁若敢动，休怪哀家不客气。”
鲁全对上她的目光，恭敬行了一礼。
“奴才见过太后娘娘，我等奉皇命搜寻楼二小姐，还请太后娘娘行个方便。”
太后冷笑一声，“哀家瞧着你这阵仗，可是完全没有把哀家放眼里。若哀家不给你行方便，你当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