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般快速撇清关系,太后心里满意了些许。
赵煦还不算太蠢,知道孰轻孰重。
只是独孤妄和楼家真的会这般轻易罢手吗?
“方才搜查的衙役回来便想禀明此事,可赵大人睬都不曾睬,便挥手让人退下,不就是担心他说出来破坏你和太子殿下的计划?”
楼书绾声音轻缓,抬眸看着赵煦。
“我丞相府心疼赵大人失去爱子,极力配合赵大人,本以为赵大人会坏二哥三哥清白,不曾想这竟是赵大人的圈套。”
她说这儿,一脸愤慨,“好在今日有国师大人在,帮我楼家证明清白,否则我楼家人微言轻,岂敢置喙太子殿下,怕不是要白白背上这个黑锅了。”
赵煦纵然心中再不甘,也只能往下咽。
他一改方才受害者的姿态,“是本官失察,此事原是一场误会,本官现在便放了楼二公子和楼三公子。”
眼下只有先放了二人,打发掉楼家的人,再关起门和太后商量该如何应对独孤妄的说辞,把太子摘出去。
否则一旦独孤妄把方才的话传给皇上,太子必定会受到惩罚,到时候恐怕会因此怨怪上他。
“赵大人说抓就抓,说放就放?当我楼家是软柿子?”
楼樾站在原地,态度坚决,“今日我楼樾就把话放在这儿,若是赵大人不给我和三弟一个说法,我和三弟便不走了。”
既然他喜欢关他们,那就关好了。
只要他一日不出京兆尹府,皇上和朝中人便会关注到此事。
他要让他知道什么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都是误会,让二位公子受委屈了,本官给二位公子赔不是。”
赵煦放低身段,和颜悦色道:“楼巡捕刚入巡捕营,想来有许多事要忙。”
“这就不用赵大人关心了。”
楼樾说着转过身,带着楼弈径首朝关押他们的地方去。
赵煦想拦都拦不住,只能干着急。
“丞相大人,这都是误会。”
赵煦转身看着楼丞相,“下官失去爱子,做事难免判断会出错。”
楼丞相哼笑一声。
“本相瞧着方才赵大人指责我儿时很是条条是道,赵大人放心,此事本相会如实回禀给皇上,让皇上还我儿清白。”
说罢,朝上首的几人拱了拱手,带着家人一道离开。
“国师大人。”
独孤妄站起身,越过他身边时没有停留,只丢下一句话。
“都说虎毒不食子,赵大人为了拉楼巡捕下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杀害来栽赃。”
赵煦紧握着拳,冷声让屋内的其他人都离开。
“赵大人。”
听到太后声音,赵煦松开紧握的拳头,跪到她的面前。
“还望太后太子相信臣,臣没有……”
“孤自然清楚未曾和你合谋。”
太子脸阴沉得可怕,眼里满是浓浓的杀意。
“是独孤妄他想害孤。”
他再蠢也知道,独孤妄估计又想让父皇处罚他,才故意这般说。
难怪能那般轻易让他拿走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
“那眼下怎么办?”
赵煦求助般看着太后,希望她能想出办法,让他尽快把此事解决。
楼家和独孤妄,无论是哪一个,单拎出来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赵大人当真没办法吗?”
太后扶他起身,声音温和,吐出的话却让赵煦血色尽失。
“太子是未来储君,他不能有大错,赵大人只需揽下过错,把一切都归结在自己身上,如此哀家也就不追究你办事不力,不能保住京兆尹府的罪。”
失去京兆尹府和让太子受非议,太后很清楚该如何选。
以前她母族足够强大,太子行事不靠谱也无人说什么。
如今她手上权利越来越少,若是太子再做出一些让人诟病的事,会让那些还站在他这边的人觉得他难当大任,到时候倒戈向瑞王,那更不值当。
赵煦只觉得可笑,一旦他认下过错,便也等同于承认自己杀了亲儿子陷害楼家。
如此恶毒的行径,他根本没办法认下,更不知道认下后该如何面对妻子。
“赵大人是聪明人,哀家听说你妻子怀孕了。”
赵煦闻言瞬间如坠冰窖。
太后这是想用妻子威胁他。
“若不是你办事不力,太子也不会受到牵连。”
太后依旧用着最和善的语气,含笑看着他。
“哀家言尽于此,你想通的话便尽快进宫见皇上,省得皇上因为楼冕的话,处罚太子。”
“太子殿下。”
赵煦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以为他会帮自己说话,可太子却一脸为难叹息。
“赵大人,孤也很难做,你听皇祖母的,你妻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会得到照顾,你无须担心。”
目送二人离开,赵煦颓然坐到地上,垂头发出一串自嘲的笑声。
好一个无须担心。
他为他们办事多年,他们说舍弃就舍弃,更是遑论妻子。
“赵煦,虎毒不食子,你竟然敢用儿子对付楼家,你还是不是人?”
赵夫人满脸气愤从外面进来,一把拽起他,歇斯底里质问。
“我问你话呢,你说话啊,哑巴了吗?”
赵煦担心她动了胎气,站起身扶住她,“夫人,我没有。”
“儿子不是楼家人杀的,又不是你,那是谁?太子?”
赵夫人讥讽地看着他,边流泪边道:“我听闻剑在太子东宫被找到,你却想着息事宁人。赵煦,你和太子真不愧是蛇鼠一窝。”
……
楼家几人回到丞相府,楼丞相便立即去主院换了官袍。
等回到花厅,楼书绾递了一块手帕给他,“爹,看你的了。”
“这次几个辣椒?”
楼丞相有些发怵看着手上的帕子。
“两个,我试了,还好。”
楼初若认真说完,推着他往外走,“爹你快些进宫,否则被赵煦捷足先登揽下错,岂不是浪费了国师大人的一番好意。”
把人推走,楼初若难得露出几分揶揄之色坐到楼书绾身旁。
“绾绾,国师大人手上的团扇是你的?”
方才在府衙,她瞧着国师似乎还挺宝贝。
据她来京前查的消息,国师并未和其他女子有来往,那便只能是绾绾的了。
“上次请他帮忙,天热随手递给他的。”
楼书绾也没瞒着,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兴许是独孤妄就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好比他府内假山处的风景就是花花绿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