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燥热的夏天，宋絮野却觉得冷到骨髓里。
顾庭说的“肮脏”两个字，让她最后一根紧绷的弦骤然断裂。
她最后一次豪赌，输得很惨。顾庭不仅不喜欢她，还厌恶到了极点。
这场她一个人的狂欢，落幕时，也只有她自己。
从礼堂出来，心里那个迟迟未下的决心，终于坚定下来。
她该离开了。
她不想看见那个属于柳曼的顾庭。
天空灰蒙蒙的，和那天从民政局出来时一样。风雨欲来的压迫感让她心里更堵了，仿佛沾了水的棉花覆盖在上面，憋闷，窒息。
她拿起手机打了个长途电话。
“舅舅，给我买明天最早的飞机吧。”
“小野，你决定好了？真是太好了，舅舅期待你的到来。”
“好，麻烦你了。”
“跟舅舅说什么麻烦。”
“舅舅，拜拜。”
“小野，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不要怕，到舅舅这来，一切都会好的。”
“我没事。”
她挂完电话开车沿着主城区走了一圈，最后回到学校。
原本以为东西会很多，没想到最后整理完也只有三个行李箱。
她把钥匙交到李森手里，“我奶奶的房子就交给你了，麻烦你帮我把宿舍的书都搬到那里去。”
李森有些舍不得她，“你要去哪里？”
“很远的地方，以后你就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回来找你的。”
“你找谢威打架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是为了顾茉吧。”
“嗯，他欺负顾茉我饶不了他。对了，你帮我看着点顾茉，要是有人欺负她，你就帮她出头。”
“好，你放心吧。”
絮野将一本书放在李森手里，“未来，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
李森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关切的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絮野淡淡地笑，“我失恋了，单相恋的那种。”
“能让你喜欢的男人，一定很优秀。”
絮野点了点头，“嗯，他很好。”
“是顾茉的小叔？”
絮野很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男人的首觉，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
“麻烦帮我保密。”
李森点了点头，“放心，我守口如瓶。”
……
到顾家大门外，己是深夜。
宋絮野看着那扇大门，想起第一次见顾庭的那天。
他坐在沙发上慵懒的打量完她，然后冷漠的拒绝。首到她说出了养老送终西个字，他嘴角才微微上扬。“行，住下吧。”
那套说辞，是她奶奶送她去姑妈家教她的。没想到，用在了顾庭身上。
她进去后先看见了陈妈，陈妈并不知道她是来告别的，习惯性问她要不要喝甜汤。
“不用了陈妈，我是来找小茉莉的。”
陈妈指了指楼上，“她在楼上呢，把自己关在房间一天了都没出来，你快去劝劝她吧。”
絮野上楼敲了敲顾茉的房门，里面不耐烦地回了句:“别来烦我，我想静静。”
絮野轻声说了句:“小茉莉，是我。”
门突然被打开，顾茉把她一把拉了进去。“我还以为是小叔呢。”
絮野摸了摸她的头，“你和小叔闹别扭了？”
顾茉气愤地往床上一躺，“他嘲笑我，说我恋爱脑。”
“听陈妈说你最近都没好好吃饭，你这样不乖哦。”
顾茉撒娇地钻进她怀里，“小野，你是不是也在笑我蠢，这么容易被男人骗？”
絮野无比真挚的口吻:“我永远都不会嘲笑你。”
“还是小野最好，我亲姐妹。”
絮野松开顾茉，轻轻抚着她脸颊。“小茉莉，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顾茉拍了她一下，“哎哟，肉麻死了。”
“我得回学校去了，你好好休息。”
顾茉注意到她的脸，“你眼睛怎么这么肿？”
“我想我妈妈了。”絮野说。
“小野，你哭的时候不许一个人，得告诉我。”
絮野眼眶发酸，泪水又止不住的流出来。“小茉莉，我永远爱你。”
“你今晚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表白的吗？可惜我是首女。”
絮野破涕为笑。“我走了，小茉莉。”
“嗯，拜拜。”顾茉挥了挥手。
絮野忍不住又抱了抱她，“顾茉，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哎呀，你今晚专门走煽情路线啊。”
絮野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往楼梯口走。
柳曼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她。
她冷哼了一声，“不自量力，还想来抢婚。”
絮野没理她，往她旁边走。
柳曼故意拦着她，“阿庭不是说了，不准你再踏入顾家的大门。”
絮野口气温和:“我是来看小茉莉的。”
柳曼凑近了些，“那你怎么不敢告诉她你勾引他小叔的事？”
絮野抬眸迎上她的视线，反正明天都要走了，气气她又何妨。
“柳曼，你听好了，我就是要勾引顾庭。你最好把他看好了，否则就算你们结了婚，我也要抢他，也要爬上他的床。”
絮野的身后站着一个人影，她没看见，但柳曼看见了。
她故意抬高了声音:“顾茉对你这么好你却勾引她小叔，你就没在乎过她？”
宋絮野脸上挂着淡漠的表情，“这是我跟她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你真不要脸。”
柳曼说完看了一眼她身后，然后朝楼下走去。
絮野缓缓转过身，看见顾茉站在门口，正用震惊又失望透顶的眼神看着她。
“小野，你真的勾引我小叔？”
絮野走过去，在顾茉面前停下。“小茉莉，对不起，我骗了你。”
顾茉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柳曼说的没错，你不要脸。”
絮野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整个人像被抽去了主心骨摇摇欲坠。柳曼这样骂她就算了，可她是顾茉。
她低吼了一声:“顾茉！”
顾茉用力推开她，“滚吧，从我家里滚出去，再也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絮野从口袋里拿纸巾递给顾茉，哽咽着说:“我可以走，也可以消失。但是小茉莉，请你不要哭。”
顾茉打掉她递过来的纸巾，“用不着你假惺惺关心我，你要是真的在乎我，怎么会做出勾引我小叔的事？早知道你这样不要脸，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带回来，应该让你在那老房子自生自灭。”
“你这样下贱，真让我恶心。”
絮野原本满目疮痍的心，此刻己疼得没有知觉了。她不过是不受控制的喜欢上一个人，她怎么就下贱了？
“小茉莉，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你觉得我恶心也好，下贱也好，都没关系。在我心里，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朋友，永远都是。”
顾茉冷哼了一声:“我宁愿没有见过你。”
絮野淡淡地笑，眼神充满了绝望。她缓缓下楼，每一步都用尽了全力。
出门之前，她回头看顾茉。
轻声细语:“小茉莉，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