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这样的画面，无一例外，哪管南宫苍云他向什么方向而走去。

不过，既然这宝塔如此指示，南宫苍云也愿走上那么一着。

这一走，又是不知道多久，在这识海心境中毫无时间可言，他也不知道外界过去了究竟多久，但也不会相差多少。

终于，等到他几乎要怀疑自己一直在兜圈子时，他才在前方的大雪中，看到了一个与周围的一切都不怎么协调的身影。

那是一个，全身雪白着的人。

倒不是说她是那种接近于白化病般病态的白，只是一身雪白的袍子，再加上一头雪色的银白之发，除去这些，若非她那异色的双瞳，南宫苍云倒真难在雪中中分辨出，还有这么一个身影的存在。

白发异眸，轻灵之姿，眼前此人，自然是泠寒月而无疑。

但此刻她的状态，却是让南宫苍云，有些心疑。

“泠寒月？”

南宫苍云走近了她，却见对方孤身一人站在这寥寥雪色之中，衣裙单薄、双足赤裸，全身上下最为鲜艳的除却那异色的双眸，就只有脚腕上那由一根红线而系着的一个金玉铃铛。

而此刻她的眼中，除却迷茫，也再无他物了。

只是这般神情，南宫苍云却鲜有在泠寒月的脸上看到——她一直都是一个颇具野心，也善于规划的人，更别说在别人的面前，显露出如此神色。

“泠寒月？”

南宫苍云又开口问道，但少女却只如一个失去了提线者的木偶一般，僵直着身体，站在原地，不动声色。

这般模样，却使得南宫苍云不免担心了起来，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在泠寒月的眼前挥了挥，道：

“你能听见我在说话么？”

这一下，泠寒月却忽然有了反应，那仿佛被冰封了的双眸忽然闪动，便一下子看向了南宫苍云。

但，正当后者想与她对话之时，泠寒月却忽然双手环胸，接着蹲了下来，口中还不停喃喃道：

“好冷……好冷……”

那能不冷么？这识海心境毕竟是由她意识所化，但如今的她却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对此处的掌控，却是弱到了极点。

可南宫苍云此刻却不敢贸然动用灵气，先不说能不能起到效果，就说自己的灵气在泠寒月的识海心境内冒出，又会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他不敢确定，因此也只能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了泠寒月的身上，先不管有没有用，用了再说。

但显然，效果不佳，女孩儿还是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希望凭借于此抵御着冰天雪地中的寒冷。

见此画面，南宫苍云也伏下了身，张开双臂，就这么一把抱住了这发如白雪的少女，并将她的小脑袋拢在了自己的怀里。

怎么感觉，她好像缩水了一圈？原来的她，身体可没那么瘦小啊？

“泠寒月，泠寒月？”南宫苍云在少女的耳畔呼喊道：“你现在能听清我说的话么？”

她显然不能，因为一阵寒风呼啸，将南宫苍云的话尽数吞没在了那凛冽刺骨之中，就连只言片语，都没能幸免于难。

事已至此，南宫苍云便不再犹豫，信手一挥、展言一指，便是一个熊熊火圈，将二人围在中间。

灼火燎燎，却并未伤及二人半分，冰雪消融，却打湿了他们彼此的衣角。

雪花仍在飘落，但寒冷却不曾依旧，先前仍在颤抖着的泠寒月抬起迷茫的双眼，但那看向南宫苍云的神情中，却是更显疑惑。

“怎么样，还冷么？”南宫苍云关切地问道：“若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我再施几个小法术来看看。”

事至如此，南宫苍云也是忐忑地等待了片刻，可却见泠寒月只是用着一种极其呆滞的目光看着他，却并无半点反应。

“泠寒月……”南宫苍云皱起眉头，他先前动用灵气、施法生火，见着识海心境内并无什么异动，刚刚放下的心，却又被泠寒月这一幅懵懂的表情所牵起，“你，还认识我么？”

果不其然，面对南宫苍云尝试性的疑问，泠寒月却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怎么会不认识我？我与你自幼相识，结伴行走乡野、闯荡江湖，到后来一同修炼，直到你将我背叛，而后来我寻仇上门……

现在你说你不认识我，怎么可能！

强忍心中的愤恨与疑惑，南宫苍云耐下心来，又对着她问道：

“那，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待在这里？没有其他人陪着你么？”

却没想到，泠寒月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将身上南宫苍云的衣服裹得更紧了，也答复道：

“我不知道……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的。”

南宫苍云敏锐地注意到，泠寒月此刻的声音软糯童稚，不似外界那个活泼婉转如黄鹂的清脆，倒像是不过十几岁的女孩儿，仍未长熟。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你现在知道，你自己的名字吗？”南宫苍云又问道。

“名字？”眼前的女孩儿摇了摇头，却只是道：“我不知道。”

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

事情的疑点似乎在越来越多，但南宫苍云仍旧耐下心来，又询问道：

“那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这是哪里？

这自然是她的识海心境，只是南宫苍云也猜测，眼前的泠寒月，怕是要连这点都不记得了。

果不其然，面对南宫苍云的询问，女孩儿也只是依旧答道：

“我不知道。”

不知道，又是不知道，但事实如此，眼前的女孩儿也不像是在骗人的样子，南宫苍云也暂且选择了先相信，便循循善诱道：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泠寒月，三点水的泠，寒冷的寒，皎月的月，泠寒月。”

“泠……寒月？”女孩儿歪了歪头，那若有所思的模样，在南宫苍云的眼里却越发的可爱了起来，“是这样念的么？”

“对的，没错，你就是叫的这个名字，”南宫苍云也对着他露出了一抹笑意，“泠寒月，泠寒月，多好听么？”

“嗯，嗯嗯，”眼前的女孩儿也点了点头，肯定道：“好听，好听。”

她是说话都要重复第二遍么？南宫苍云有些疑惑。

此刻的泠寒月却忽然不像是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剑阁天骄，反倒像是一个心智尚未成熟，还有些痴傻的小女孩。

这般，或许还有点意思。

怀中的九转玲珑玄心塔略微一震，倒是提醒了南宫苍云，他此次前来，并非玩闹，而是有着重任在身。





第七十一章 故事与酒，再与女孩


为什么眼前的泠寒月，会一无所知？

南宫苍云私以为，这是她的一种对自己的保护机制。

曾经，泠寒月曾在闲聊之时，曾对南宫苍云说到过，当一个人受到了难以避免的挫折与痛苦之时，他的意识为了保护自己，会选择性的忘却自己的一些记忆，更有甚者，可能会连带着性格，都一并变化。

当时的泠寒月还说，人类与一般的动物、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