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院子,气氛格外的诡异。
程知许听见宁辙的话,冷笑道:“我可没有多想,你别多想就行。”
他低头轻声骂了一句。
宋齐光耳力虽然减退,但还是入了耳。
荷塘里的莲藕,全是心眼。
他神色有些不解,这是在说宁辙心眼多吗?
自从刚刚开始,总觉得两人针锋相对。
但是他并没有听出不妥。
程知许拿起桌上的肉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不吃白不吃。
宁辙也拿起包子,颇有几分叫板的意味,也啃了起来。
他算是看明白了。
这人看光叔的眼神不对劲。
那是跟他一样的眼神。
透着喜欢。
宋齐光见两个人坐在桌前啃包子,唇角微微一扬,低头准备包包子。
待所有的面团包完,他将蒸笼放在锅内,烧起大火。
宁辙原本准备吃完包子就走的,看这情形,不能随意的离开。
他瞄了一眼程知许,又看向宋齐光,眼底闪过势在必得。
宋齐光坐在灶台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风,关注着里面的火势。
他抬起头,见两人不知因为怎么了,开始抢夺桃子。
显然程知许的身手更加的矫健,两个桃子都被他拿到手里。
他迈步走过来:“齐哥,吃个桃。”
“己经洗干净了。”
宋齐光正准备接过,就被宁辙拿了过去。
他按住程知许:“不过就是一个桃,不还有吗?”
程知许暗自咬了咬牙,侧头看宁辙啃的高兴,将另一个递给宋齐光:“这里还有一个。”
宋齐光拿过桃子分了一半:“拿着。”
他咬了一口道:“上次见面,你们两个不是关系不错。”
“怎么今天,看着关系不太好。”
程知许拿着半边桃子,特意说道:“齐哥,你给我分这么多。”
余光瞥见宁辙的表情,挑了一下眉。
他拉过小板凳坐下:“明明是他针对我。”
“刚刚还在那里说我的面团揉的不好。”
“不过是回敬而己。”
宋齐光恍然大悟:“你们两个刚刚暗自较劲,是因为这个。”
“一个个跟孩子似的。”
他随手加了一块柴:“都多大年纪了。”
程知许耸了耸肩:“齐哥,在将军的眼中,没有认输的道理。”
“我肯定不会服输。”
待包子蒸熟,宋齐光装了几个放在桌上:“看一看,味道怎么样。”
宋齐光给程知许递了一个:“试一试。”
他坐下问:“宁辙,逍遥门无事吗?其他的事都解决了?”
宁辙嚼了嚼:“没呢,我吃完这个包子就走。”
他睨了一眼包子:“光叔,可以给我带几个吗?”
宋齐光欣然应允:“自然没有问题,多带几个去。”
“如今武林大会在即,这逍遥门的事,还是需要尽早的解决。”
他略一停顿,端起一旁的酒抿了一口:“代我向你父亲问个好。”
宁辙嗯了一声:“光叔,我会的,昨日还念叨你,说你不住在逍遥门,住在什么乡下。”
他邀请道:“你看这里多简陋,要不你随我进城。”
“逍遥门的院子早就收拾出来了。”
宋齐光开口婉拒:“我如今身体未愈,留在此地更好休养。”
“在这里闲暇之余还能沿着河边走一走。”
听见他的话,宁辙满脸失望:“光叔,真不去吗?”
“我一个人处理这些事,难免有些笨拙……”
他低着头,黯然又道:“既然你决定了,我自不会逼你的。”
“那我若实在是处理不好,能来寻你吗?”
宋齐光点头:“自然可以。”
见此情形,程知许插话道:“无碍,我会让祁燕跟随你。”
“他能保护你,还能帮你处理事情。”
他侧头问:“齐哥,你觉得怎么样?”
宋齐光知道祁燕是程知许的心腹:“既然如此,便这般。”
“宁辙,等会儿让祁燕随你去逍遥门。”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拒绝:“谢程哥了。”
程知许摆手道:“应该的。”
晌午,宁辙磨磨蹭蹭的走了。
程知许拿着竹扫把,将干净的院子又扫了一遍。
宋齐光坐在一旁看书,不解地问:“也没有落叶,怎么又扫。”
他杵着扫把答道:“有些泥泞。”
晦气。
程知许扫干净之后,将扫把放在角落:“齐哥,有祁燕在,宁擎的案件,应该很快就能告破。”
“我们可以提前去阳洲,去的晚了,到时候连客栈都没有。”
宋齐光翻了一页书:“怎么,你担心到时候流落街头?”
“如今去也是晚了。”
“许多人早早的前往了阳洲。”
他抬眸思索:“阳洲……我当年在那边办过案子。”
“原是有不少熟人,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来己经物是人非。”
程知许撩开衣袍坐下:“没事,我在阳洲有房产,不至于流落街头。”
“距离武林大会的地方不远。”
当寻到宋齐光之后,听闻江湖举办武林大会,他便早早让人去买了宅子。
阳洲的武林大会,宋齐光一定会去的。
他虽然不关注武林的事,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想去看一看的。
想看如今的武林,英雄辈出,也想看武林高手同台比试。
闻言,宋齐光神色一讶:“你如今的财产这般雄厚,说买就买?”
“阳洲的房价可不便宜,再加上距离武林大会不远,价格更是翻几番。”
程知许单手撑着头,认真地看着他:“齐哥,我比你想象中的有钱。”
“背靠侯府做生意,自然比别人容易很多。”
“不光有绸缎铺子,还有酒楼,总之赚钱的行当,都略有涉及。”
以前过够了苦日子,对钱就有了执念。
宋齐光不由感慨万千:“当真是不同了。”
他抖了抖衣袖:“我如今很穷,连吃碗面都要算一算。”
程知许语气自然地说:“没事,我有钱啊。”
“这些钱本来就是……”
给我们赚的。
他话锋一转:“本来就是用来花的。”
“齐哥,我以前花你的钱,你如今自然也能花我的钱。”
宋齐光微微一笑,没说话。
他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用他的钱呢?
那是身上一身伤换来的,多次从鬼门关走过来。
程知许见他不说话,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你把我当做外人。”
“对吗?”
“要跟我分的清清楚楚。”
他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委屈:“当年若不是你,我都己经死了,哪里有现在的定安侯。”
宋齐光叹了口气,轻声说:“知许,一切都过去了,不必沉溺过往。”
程知许激动地抬起头:“可是我过不去!”
“你让我怎么释怀呢?”
“我无父无母,只有你,我们相依为命,你如今却连我的钱都不愿意用。”
“你连宁辙的东西都收,偏偏不能收我的。”
“为什么?”
他眼底闪过水渍,昂起头,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