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跑步，但又有点不好意思。
这年代谁闲的在路上跑步啊？这事真不能一个人做。
季云染边走边思考，必须拉点人。
然后就看到了村里几个娃，领头的是铁蛋，正在那唉声叹气。
季云染好奇，走过去问：“小小孩子就学会了叹气，这是遇到了什么事？”
铁蛋小大人似的，“隔壁村要建小学了，我们村的孩子要是去上学得走好远的路。”
“那你想上学吗？”
“想呀！就是太远了。”
走路就得一个多小时，每天一个来回，就是近三个小时。
季云染有些好奇，就问：“为什么我们村不能建小学？我们村不比隔壁村小啊。”
按说青阳村也很大，完全可以自己建个小学。
铁蛋叹了口气才开口：“这得怪我爷爷，不说这个了，季姐姐要去哪里呀？”
季云染灵机一动，这不就有小伙伴了？
“我带你们跑步怎么样？”
铁蛋有些不可置信：“跑步有啥意思？你能教我们识字吗？”
“可以，那我们一边走一边学字怎么样？”
一群孩子和季云染大眼瞪小眼，这个时候比的就是定力，季云染自认定力在这群孩子们之上。
最后果然是她赢了。
于是，季云染一边走路一边教字。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还停下来在石头上写写画画，然后大家约好第二天在知青大院见。
回家后，季云染还在想铁蛋说的怪大队长的话。
难道大队长不愿意在村里建小学？不像啊，大队长还是有点格局的。
结果傍晚她就知道原因了。
原来大队长去县里开会，有三个大队被评为先进大队，青阳大队也在此列。
县里为了鼓励三个生产大队，就设了三个奖品。
一个是奖励一台拖拉机，一个是奖励村里建小学，一个是给三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
公社不好决定具体怎么分配，就来了个抽签。
然后大队长抽回来三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
大队长不太高兴。
这个奖励不如拖拉机和建小学实在。
不过，到底也是一个奖励。
大队长回来就和大队里的干部们开了一个会，看看这三个名额怎么分配。
最后大队开会决定，大队里的人包括知青都可以报名参与选拔，但有几个硬性条件：
一、必须是初中及以上学历；
二、知青必须下乡两年及两年以上；
三、政治上必须根正苗红；
西、必须在平时劳动中表现良好。
符合以上几点的都可以报名。
大队长在大队喇叭里宣布了这件事。
知青大院里的人一听都沸腾了，不看第西条的话，只有10个知青能报名参与选拔。
其余11个知青下乡都不到两年，没资格报名，只有羡慕嫉妒的份。
季云染倒并不羡慕，工农兵大学生到底无法与真正的大学生相提并论。
她只想等到高考恢复后首接参加高考。
但别的知青并不知道高考能不能恢复。
对于他们来说，能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是他们回城最大的希望。
每个知青都想抓住这个机会，但名额只有三个，还要和村民竞争。
而且，工农兵大学生的招生形式是“群众推荐、领导审批、高校复审”。
所以大队很关键，只有大队里拟定了候选人，确保了根正苗红，才能逐级进行审批。
由公社到县革委会再到省教育部门，然后是高校复审。
就这个流程来说，知青很难竞争过村民，很多时候，大队要先确保村民的利益，才能顾及到知青。
没办法，是人都有偏心，这属于在规则内讲人情。
虽然青阳大队的大队长偏心没那么严重，也不喜欢为难知青。
但他放在第一位的，依旧是青阳大队的村民，而不是知青。
在这种情况下，知青们只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就看谁能得大队里干部们的青睐。
反正时间还很充足，一个月内报上去就行。
他们如何竞争，季云染并不关心，因为她在村里找到了自己的小乐趣，教村里的小伙伴们识字。
通常季云染是边走边讲，还会停下来在地上写写画画，实在太冷就跑一会步。
季云染怕这件事在村里引起什么不好的结果，还专门去找了大队长。
大队长和大队长媳妇，早听大孙子铁蛋讲了季云染教他们识字的事情。
两人私下里夸奖了季云染一番，大冬天不在家里窝着，偏出来教小孩子学知识。
别的不说，精神就可嘉。
大队长一见季云染就表扬了一番，季云染也正好就着这个话头说：
“李叔，我寻思冬天事情少，不如带几个孩子锻炼锻炼身体，也教点知识，我上到高二，教他们绰绰有余。
我来是想和李叔说一下，我纯碎是教着玩，不要钱也不要任何东西。
如果有孩子愿意学就跟着学，但我也不是固定教，就是有时间就教点，没时间就不教。
我也不乱教，就讲点故事，教教识字，有时候也可能就单纯带着他们玩，也不走远，最远就到路东头的山脚下。
您看，可行不？如果可行，我就继续，如果这事不妥，我就不干了。”
铁蛋在一边急坏了，“爷爷，快答应季姐姐，我想跟着季姐姐学。”
大队长想了想问：“这事可行，孩子们冬天也没啥事，整天在家里招人烦，在外面玩也是玩，不如跟着你学点知识。
明年春天，隔壁大队小学建成后就去那边上学，这之前就随便你折腾吧。”
“那行，李叔，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先走了。”
“季知青，你等会，你觉得哪个知青可以去上工农兵大学？”
“李叔，你这可就给我出难题了，我才来两个多月，在知青点住了不到半个月，对他们着实不熟悉。”
“……”大队长看了一眼季云染，“行，你回去吧。”
季云染一走，大队长把铁蛋叫来：“季知青都教你们什么了？”
“昨天教我们了一首诗，叫《悯农》，我给你背一下：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季姐姐说农民伯伯种地很辛苦，要珍惜每一粒粮食。”
大队长点了点头，又问：“那今天教了什么？”
“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叫《守株待兔》，季姐姐说人不能不劳而获，要努力学习，付出劳动，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
大队长媳妇在一边听的很认真，对铁蛋说：“那你好好听季知青的，明天也带上弟弟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