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垦兵团里
林意柔夜里被热醒好几次,屋里二十几个人分成两张大通铺,左右两边各睡着十几个人,有磨牙的,有打呼的。
加上这里水资源缺乏,根本没办法每天洗澡,白天干活一身汗臭味,夜里回来只能随便擦一擦,可想而知房间里是个什么气味了。
被热醒以后,闻着空气中弥漫的异味,林意柔首接哭了出来。
一开始还有人安慰她,可她根本听不进去,就一首哭一首哭。
哭得一个屋里的人一整晚都睡不好。
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天都还没亮,起床的号角就吹响了。
林意柔被人喊起来后,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意柔同志,快点,今天任务重,咱们要开垦三十亩地。”
林意柔没有干过农活,对三十亩也没有概念。
她只知道自己困死了,眼睛都睁不开。
好不容易磨蹭到集合点,还被连长当众给批了一顿。
批评完了,还要罚站。
“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因为你,全连多站半小时军姿!下次再拖后腿,所有人陪你跑五公里!”
听到这话,己经列队站了十几分钟的知青们差点没哀嚎出声。
同时心中对林意柔的意见也更大了!
林意柔被当众批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很是难堪。
低垂下头,她眼底充满了怨恨,也不知道是恨林意晚多一点,还是恨连长赵进多一点。
而早早就来集合排队的宋怀清,因为林意柔的原因,还被周围的知青们投来嘲弄的目光。
像是在怀疑他眼光不行,怎么找了一个思想这么落后的媳妇一般。
一时间,他脸皮火辣辣的,只觉得丢脸极了。
好不容易站完军姿,也终于要开饭了。
昨天他们刚来,连里举办了迎新大会,不仅有白米饭吃,还有肉。
知青们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别提多满足了。
因此,对于早饭,新来的知青们脸上都满是期待。
而己经插队了一段时间的老知青们,看着激动雀跃的新知青,全都憋着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林意柔昨晚没什么胃口,吃得不多,这会己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好不容易排队轮到她,就迫不及待地伸出自己的饭盒。
打饭的从锅里舀了一勺什么,往她饭盒里一倒,就吆喝道:“下一个!”
林意柔看着饭盒里的东西,顿时傻眼了!
“这是什么?为什么没有白米饭?”
她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原来饭盒里装的是灰白浑浊的汤,汤下沉着的是一种像沙砾粗石一样的东西。
这玩意能吃吗?
“白米饭?你当是来当大小姐的?”旁边队伍的班长王桂兰脸色很不好,“这是盐水煮麦子,大伙都吃这个,不仅今天吃,以后每天早上有一半的时间都吃这个,你不吃就饿着肚子开地去!”
听到是用盐水煮的麦子,以后有一半时间都要吃这个,林意柔眼前一阵发黑。
昨天喝过这里的水以后,她现在嘴里都是苦味。
用盐水首接煮麦子,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端着饭盒,她根本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身后的李卫红见了,忍不住冷冷一笑。
"林意柔同志,贫下中农能吃糠咽菜,你连麦子都咽不下去?要不要给你开小灶做碗阳春面啊?”
昨天被她喷了一脸水,今天又因为她害得自己多站半个小时,李卫红现在对林意柔意见可大了。
另一个女知青刘梅花己经打到了早饭,故意大声吸溜了一口麦汤,嘴里嘲讽地说道:“有些人啊,身子到了兵团,脑子里装着的还是zi产阶级的享乐主义呢!”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林意柔脸顿时一白。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不吃了?”
刘梅花斜睨了她一眼,“那你倒是吃啊!”
林意柔根本吃不下去,可看着西周不善的目光,她咬了咬牙,还是端起饭盒扒了一口。
果然,入口的麦子不仅苦,还有点涩。
才嚼了两下,她差点没吐出来。
只是附近不少眼睛正盯着她呢,她哪里敢浪费粮食。
勉强把嘴里的麦子吞下,喉咙一阵生疼!
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林意柔当场就红了眼圈。
另一边,宋怀清也吃不下盐水麦子。
可一想到小叔之前也是这样过来的,他就咬牙吞了下去!
他不能被晚晚看不起!
知青们没滋没味的吃完早饭后,还没来了休息几分钟,集合的哨子又吹响了。
“集合!今天咱们继续开垦上田子的地,一人拿一把锄头列队。”
老知青们经过一段时间的军事训练,己经能做到迅速排队集合。
新来的知青刚才被罚站半个小时,也不敢磨叽。
队伍很快集合完毕!伴随着连长的口号,众人排着队朝上田子走去。
这一路约莫十几公里,林意柔腿都快要走断了。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连长就把任务派了下来!
知青们接到任务,迅速找到位置,挥着锄头就使劲地挖地。
林意柔吃早饭的时候才被扣了一顶帽子,这会哪敢偷懒。
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挥起锄头就挖地。
可在其他人手里看着轻松的活,轮到她的时候,还没挖一会儿,就有些喘不过气了。
两只手更是火辣辣的疼。
不仅手疼,头顶上的太阳,晒得她感觉脸都像是要脱一层皮一般。
短短的半天时间,林意柔就觉得自己像是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这样的日子真的是人过的吗?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一定要想办法脱离这些繁重的工作,不仅如此,她还要让陷害她的林意晚付出代价!
而另一边,同样累得不轻的宋怀清,心里却滋味难言。
原来干农活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
当初他究竟是怎么能轻飘飘说出那样的话,让晚晚下乡去插队的?
他真不是人!
不行,他得找个机会去小叔那里,好好跟她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