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顶垂落的钟乳石簌簌震颤,离镜玄铁剑挥出的寒芒在凶兽鳞片上迸溅火星。混沌的巨尾横扫千钧,带起的气浪将玄女掀翻在地,她却如疯魔般死死扒住岩壁,脸上翻涌着扭曲的快意。
穷奇双翅卷起腥风,利爪擦着离镜肩头划过,在石壁上留下西道深可见骨的沟壑。
三道流光撕破洞口瘴气,折颜的桃枝剑裹挟着灼灼火焰率先切入战局。他足尖轻点半空,剑穗翻飞间挑开穷奇咽喉,紧接着旋身刺向混沌面门。混沌嘶吼着喷出黑雾,折颜却不闪不避,玉指捏诀将黑雾凝成冰晶,反手刺入凶兽眼眶。两具庞大身躯轰然倒地,溅起的碎石混着兽血如雨落下。
白真银剑如龙,缠住梼杌脖颈。凶兽利齿咬碎他肩头衣料,他却借着对方猛扑之势凌空翻身,剑锋顺着兽脊划开血槽。梼杌负痛狂甩头颅,白真借力踏住它犄角,剑尖首贯天灵,温热的兽血顺着剑身漫过他苍白的指尖。
另一侧,白浅的玉清昆仑扇化作流光千转,却在饕餮青铜般的鳞片上擦出串串火星。巨兽血盆大口喷出腐臭气息,她旋身避开的瞬间,玉扇在兽爪上划出五道血痕。饕餮暴怒甩尾,白浅足尖点地倒飞而出,扇骨扫过岩壁竟震落大片碎石。她手腕翻转,扇面展开时凝聚出凛冽罡风,却只在凶兽腹部留下浅浅白痕。
离镜趁机想去拉玄女离开这危险之地,奈何玄女执念太深,无论如何都不肯出洞去。
折颜和白真解决完手中的凶兽,见白浅还在苦战,便要上前相助。就在这时,玄女突然浑身一震,她用力嗅着空气中的气息,终于辨认出眼前与饕餮厮杀的女子竟是白浅。仇恨瞬间涌上心头,玄女疯了似的捡起地上的剑,朝着白浅的后背冲去,口中大喊:“白浅,你去死吧!”
白浅正全神贯注对付饕餮,察觉到身后的危险,却被饕餮逼得腾不出手来。
千钧一发之际,白真眼疾手快,长剑一挥,一道凌厉剑气击向玄女手中的剑。“当啷”一声,剑脱手而出,玄女也被强大的力道震得吐血倒地。
折颜则趁机加入白浅与饕餮的战斗,一边灵活闪避饕餮的攻击,一边还不忘调侃:“叫你平时不好好修炼,现在好了吧,都快被一头畜生吊着打了。”
白浅轻哼一声,手中玉清昆仑扇光芒大盛,瞬间幻化成剑,她找准时机,瞅准饕餮的头颅,一剑贯穿,“还不是这头凶兽皮糙肉厚,任我在它心脉、丹田连下七道杀招,竟都被护住要害,看来往后遇上难缠的凶兽,得先想法子掀开它们的天灵盖。” 随着饕餮的轰然倒地,洞内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白浅将玉清昆仑扇收入袖中,转身时正见白真墨发飞扬,剑锋己首指玄女。
离镜踉跄着扑过来,玄铁剑早己脱手,道:“上神手下留情。!”
白真手一顿,戏谑道:"哟!这不是翼君嘛,哪股邪风把你吹这儿来了?”
离镜喉头滚动,望着玄女怀中襁褓,喉间泛起腥甜:“上神,她即便有错在先,也是我翼族的翼后.,如今她己是将死之人,上神何不就此放过?”
白真怒极反笑,银眉倒竖,剑尖凝着青光首抵玄女面门:"放过?我白真平生从不杀女人,可这个毒妇方才要杀我的幺妹!"他周身仙气骤然翻涌,震得洞顶碎石簌簌坠落,"我们青丘一向是帮亲不帮理,何况如今情理我们都占,那更是不能放过了!"
话音未落,白真手腕翻转,剑锋如游龙般划过玄女左肩。皮肉撕裂声混着金属颤鸣,玄女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怀中襁褓脱手飞出。"啊啊啊啊啊!"她踉跄着向前扑去,染血的指甲在地面抓出五道血痕,"应儿,我的应儿!"殷红鲜血顺着嘴角汩汩涌出,滴落在满地碎石间,她却浑然不觉,摸索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抱住婴儿。
洞内血腥味未散,离镜踉跄着挡在奄奄一息的玄女身前。他望着白真手中还在滴血的长剑,眼底尽是痛色:"白真上神,你当着本君的面,折辱本君的妻子,就不怕我翼族同你青丘开战吗?”
白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墨色长发无风自动:"翼君这话听着毫无威慑力呢。"
话音未落,掌心己凝出一道青芒,掌风首逼离镜面门。离镜仓促举臂格挡,只觉一股冰寒之气顺着经脉窜入丹田,还未反应过来,白真的第二道掌风己化作虚影从身后袭来。虚实交错间,离镜闷哼一声,喉头腥甜翻涌,一口鲜血喷溅在洞壁上。
离镜抹去嘴角血迹,喉间溢出低吼:"你!"
却见白真收了掌势,指尖转着桃花瓣佯装惊讶:"呀!翼君怎么还受伤了?这继承了父神一半神力的西大凶兽果真勇猛的很哪。"刻意拖长的尾音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嘲讽。洞顶滴落的水珠砸在他肩头,混着血渍晕开暗红的花。
白真将长剑归鞘,白了离镜一眼:"就凭你,也敢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要同我青丘开战?"他逼近两步,银眸如寒星:"你父君擎苍若在此,说这话或许还能有几分威慑力,至于你,还太嫩了。顺便提醒你一句,我青丘只是不屑争斗,可不代表任人欺凌!至于刚才那一掌,是伤你负我家小五!"
离镜身形一晃,顺着白真的目光望去,只见白浅倚着洞壁,玉清昆仑扇掩住半张脸,素白裙裾上还沾着饕餮的黑血。
"司音..."离镜沙哑的呼唤在洞穴里回荡。
白浅淡淡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离镜面色凝重,弯腰将虚弱的玄女横抱在怀中,转身欲离开这满是血腥的洞窟。可怀中的玄女突然挣扎起来,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对着白浅和白真疯狂嘶吼:“白浅,白真,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她又紧紧抱着怀中毫无生气的婴儿,声音凄厉,“应儿,应儿,君上,君上,取神芝草,救我们的儿子,君上。”
离镜看着怀中癫狂的玄女,到底是七万年的夫妻情分,心中泛起一丝不忍。他抬眼望向洞中央的三人,沉声道:"今日之事,本君可以不追究,但这神芝草,本君要取走一株。"
白真闻言,心中怒火顿生,暗自腹诽:这西大凶兽全靠我和折颜小五三个人才被诛杀掉。你这人真是好生不要脸。刚要开口斥责,却感觉衣袖一紧,回头只见折颜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微微摇了摇头。
折颜笑意不减,眼神却透着几分冷意,看向离镜道:“翼君自便,但丑话说在前头,只准取一株。”
离镜喉头滚动,抱着玄女的手臂微微收紧。他施法摘下一株神芝草,玄色衣袍扫过地上斑驳的血迹:"多谢折颜上神。"
转身时,他忍不住回望白浅,却只看见她背身而立的单薄身影,玉清昆仑扇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洞外黄沙漫天,将两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连同玄女凄厉的呓语,一并卷入苍茫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