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马上就要到六月初一了,可是白浅还是没有找到推帝君入水的合适人选。正巧这天,少辛思念儿子,偷偷溜到凡间,在隐蔽处遥望着正在看书的元贞,泪水止不住地落下,她在心里默默念着:“贞儿,娘好想你 。”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搭上了少辛的肩。少辛吓了一跳,急忙转头,待看清来人是白浅后,连忙恭敬地唤了声:“姑姑。”白浅神色平静,只说了句:“随我来。”
少辛跟着白浅来到屋内。白浅坐下后,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说:“坐下说吧。”
少辛却恭谨地回道:“少辛站着就好。”
白浅也不勉强,首奔主题:“我己想到替元贞渡劫的法子了。”
少辛一听,激动得不顾自己还挺着孕肚,当即就要跪地叩谢:“少辛多谢姑姑大恩。”
白浅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不必拘于这些虚礼,快坐下吧。”
少辛这才不再推辞,缓缓坐下。
白浅接着说:“替元贞渡劫一事,如今万事俱备,唯独还缺关键的一环——推人。”
少辛一脸疑惑,重复道:“推人?”
白浅耐心解释:“简而言之,六月初一那天,会有一位命中注定的美人出现,在那个时候,必须要有一人将皇帝推落水中。”
少辛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应道:“好,我来做。”
白浅却摇了摇头:“届时你得用隐身术,趁那美人出现之时,悄然移步至皇帝身旁,将他推下水。但这么做会遭到法力反噬,你现在怀着身孕,去做实在太凶险了,还是应该找个壮硕些、能抗住反噬的人去。”
少辛思索片刻,说道:“既然此事势在必行,那我便让我家君上前来承担。”
白浅微微点头,神色中闪过一丝满意:“也好,毕竟他是元贞的亲爹,这种缺德事让他来,再合适不过了。”
少辛闻言,立刻起身说道:“少辛这便去找君上来见姑姑。”
白浅叮嘱道:“好,动作要快,离凡间六月初一没几天了,可千万别误了时辰。”
少辛郑重行礼:“姑姑放心,少辛定不会耽搁。”
看着少辛离去的背影,白浅轻声自语:“如此一来,总算是准备就绪了。”
大紫明宫之内,烛火摇曳,气氛诡谲。玄女一袭黑衣,面容冷峻,正静静地坐在冰冷的草席之上。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面前那具毫无生气的墨渊仙体上,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声音幽幽地说道:“上神,七万年前,是你收容了我。七万年后,你又将庇佑我的孩儿,你当真是我母子命中的大救星呐!”
这时,一名翼族将军匆匆走进,神色恭敬,在玄女面前俯身作揖:“娘娘,依照您的指令,汇聚仙力的祭台约莫在日落之前便可竣工。”
玄女微微颔首,目光依旧没有从墨渊仙体上移开,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好,那本宫便再静候几个时辰。”
北海水晶宫,鲛人绡帐在幽暗中轻轻摆动,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珊瑚灯将这里照得亮堂却又带着一丝冷意。
少辛神色焦急又带着几分恳切,快步走到桑籍面前,将白浅的主意告诉了他。
桑籍听到这话,满脸惊惶,脱口而出:“什么!白浅让我推皇帝下水?”
少辛忙不迭地点头,神色郑重:“不错。”
桑籍满脸狐疑,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你答应了?”
少辛轻抚着高高隆起的孕肚,眼中满是无奈与焦急:“姑姑称,唯有此计,方能救元贞于危难。”
桑籍背着手,在殿中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困惑:“推皇帝下水和救元贞能有什么关联?”
少辛见状,连忙拉住桑籍的衣袖,眼中含泪,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事态紧急,我来不及细问。但姑姑既然如此安排,必定是深思熟虑后的万全之策。”
桑籍听闻,停下脚步,背过身去,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莫不是,她欲借此报复我们?”
少辛扶着孕肚,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报复?”
桑籍转过身,神色凝重,缓缓说道:“你有所不知,于凡间擅自以仙法篡改运簿,乃是触犯天规之举,必将遭受严惩。白浅不选他人,独独选中我,难道不是意在报复我当年悔婚之事?”
少辛一听,情绪激动起来,眼眶泛红,急忙说道:“君上,你万不可这般揣度我姑姑。此次她肯屈尊下凡相助,全然是念及往昔我们主仆情谊,不计前嫌。姑姑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她绝不会做出此等狭隘之事。更何况你是贞儿的亲爹,这种缺德事儿自是责无旁贷。若不是我怀有身孕,姑姑怕我受到反噬,我早就亲自去了。姑姑若真想报复,又何必蹚这浑水,还主动出谋划策?在少辛心里,姑姑就是这世间最善良、最豁达的人。这些年,她若真记恨,又怎会默许我与你在一起,还对元贞的事如此上心?君上,我们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次营救元贞,还得仰仗姑姑,咱们就信她这一回,好不好?”
桑籍见此,急忙上前扶住少辛,眼中满是疼惜:“好好好,夫人切莫动气,当心动了胎气。是为夫心胸狭隘了,不该如此妄自揣测她。我这便前往凡间。”他轻轻拍着少辛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凡间,紫竹苑内静谧清幽,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苑中石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可白浅却无心顾及,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眉眼间透着几分淡然。
就在这时,一道青烟凭空出现,桑籍现身其中。他神色恭敬,见到白浅后,立刻拱手行礼:“上神。”
白浅抬眸,眼神冷冽如霜,瞥了桑籍一眼,简短地吐出一个字:“坐。”
桑籍缓缓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犹豫片刻后,还是开了口:“桑籍今日仍要为当年之事致歉,无论缘由如何,当年贸然提出悔婚,确实是我负了上神。”
白浅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酒液在杯中荡漾,她神色平静,淡淡地说:“都是陈年旧事了,没必要翻出来,坐吧。”
桑籍坐定,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白浅脸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忍不住说道:“不知上神可曾听人提起过,你与当年墨渊上神座下的十七弟子司音,长相极为相似。我曾有幸与司音上仙见过一面,你们之间……”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浅打断。
白浅眼神一凛,手中的酒杯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她冷冷地说:“水君此次前来,既然是为元贞一事,便无需谈及其他无关紧要的话题,咱们还是说正事吧。”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显然不想再提及这个话题。
桑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点头:“是。”心中暗自懊恼,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司音。
白浅放下酒杯,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坦白说吧,这次你要推下水的那位,是东华帝君,原本此事我属意让你夫人去办,但她如今有孕在身,行动多有不便,我便改了主意。”
桑籍听闻,心中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感激地说道:“多谢上神体谅内子,考虑得如此周全。”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白浅能顾及少辛的身孕,让他来做,己是仁至义尽。
白浅微微颔首,神色平静:“不必客气了,接下来我便同你讲讲明日具体的行事安排。”
桑籍连忙点头,神色专注:“好。”
白浅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到了明日那时,你且先需隐身……”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桌上比划着方位,详细地向桑籍交代着每一个细节。
桑籍认真聆听,不时点头,表示明白。心中虽对这奇怪的安排充满疑惑,但为了救元贞,他也只能照做。
终于来到六月初一皇帝漱玉川这天。宋玄仁身着绣有金龙的衮服,头戴冕旒,端坐金椅上,周身散发着威严的气息。众妃嫔们则身着五彩华服,个个云鬓高耸、珠翠满头,或手持团扇,或轻捻帕子,簇拥在皇帝身旁,脸上洋溢着讨好的笑容。
而在人群之中,元贞太子一袭月白色锦袍,身姿挺拔,却隐隐透着几分少年的青涩与懵懂。他的目光被河面上翩翩起舞的吸引,那些身着轻薄的水袖舞衣,随着悠扬的乐声,舞动着曼妙的身姿,水袖在空中翻飞,犹如灵动的游龙,引得岸边众人不时发出阵阵喝彩。
司命则隐身在一旁的假山石头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另一边,白浅上神在小太监的引领下悄然现身。
白浅静静地站在远处,目光扫过眼前热闹的场景,心中暗自思量:时辰将至,那大鹏鸟马上就要来,必须尽快将元贞带离此处。
白浅随即侧首,对着身旁的小太监轻声吩咐道:“劳烦公公,帮贫道去把太子请过来。”
小太监连忙点头称是,一路小跑着来到元贞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太子殿下,道长有请。”
元贞听到传唤,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了看河面上的,又瞧了瞧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跟随小太监来到白浅面前。
他拱手行礼,态度恭敬地问道:“师父,此时唤徒儿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白浅随便编了个理由,道:“你来得正好,为师方才忽然心间闪过一道灵光,竟将往日苦思冥想都难以参透的玄机,一下子全部领悟了。你可想要知晓其中的奥秘?”
元贞一听,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连忙点头:“徒儿自然十分渴望知晓,还望师父赐教。”
白浅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你先回青云殿等候为师,为师随后就到。”
元贞听了,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欣赏歌舞的皇帝和妃嫔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白浅注意到元贞的小动作,故意板起脸,佯装不悦地说道:“怎么,在你心中,这些歌舞竟比为师所悟的道法玄机还要重要?”
元贞一听,顿时面露愧疚之色,连忙拱手作揖,说道:“是徒儿一时糊涂,还望师父恕罪。徒儿这就回青云殿等候。”说完,他又深深一揖,这才转身快步离去。
白浅望着元贞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