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有些尴尬，季晏初察觉到黎如樱情绪异常，眉峰微蹙，随之起身。
“樱樱，我送你回校。”他又看着薇薇，面露歉意，“我先走了，改天联系。”
薇薇心有不满，但善解人意没说什么，她拿着包，柔声道，“晏初，我们一起下楼。”
黎如樱的视线从他们身上转一圈，转身自顾自推开包厢门离开。
“樱樱？”
缓缓闭合的包厢门内传来季晏初的声音，黎如樱心里闷闷的。
哥哥有女朋友，妈妈有陌生叔叔，小哥哥也会很快收回他因为愧疚而对她的弥补。
黎如樱知道自己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但是她现在陷入一种无可自拔的孤独恐慌中。
她走到街边打车，手臂一紧，跟出来的季晏初将她转了个身，他不解地看着她，语气无奈，“你发什么脾气？”
黎如樱瞪了他一眼，她挣扎一下，季晏初顺势放开手。
“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知道吗？”
季晏初好脾气地哄她，见黎如樱垂下眼，安静许多，他才往停车位去。
突然，身后的女孩毫无预兆地问。
“小哥哥，你要跟薇薇姐谈朋友吗？”
季晏初怔愣一瞬，他回头，黎如樱紧紧地盯着他，漂亮的眼眸里充满疏离和戒备。
“……你不喜欢薇薇？”
“你会跟薇薇恋爱吗？”黎如樱固执地问同一个问题，语气也渐渐逼仄，令人不适。
他们隔着两米的距离，阳光下的黎如樱像一只发怒的刺猬。
季晏初沉默片刻。
“不会。”
但黎如樱并未消停，她得寸进尺，板着张脸继续问，“你会跟其他人恋爱吗？”
季晏初蹙了蹙眉，神色严肃许多。
气氛仿佛凝滞，四目相视，似乎都想从彼此的眼睛里找到解答疑惑的正确答案。
季晏初隐约明白黎如樱为何这样，他走到黎如樱面前，凝视着她，轻声低语，“樱樱，你在担心什么？”
黎如樱隐忍着，她咬了咬下唇，眼尾晕红，鸦羽般浓密纤长的睫毛低垂，沾染些惹人怜爱的湿意。
“如果你和别人在一起了，你还会管我吗？”
少女的嗓音轻轻颤动，神情委屈。
季晏初喉咙发干，下颌微微????紧绷，他笃定道：“我不会不管你。”
黎如樱呵笑，“骗子！”
“樱樱，我向你保证。”季晏初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他的指尖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动作。
黎如樱缓缓抬起眼，她看着他，泪意全无，反而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恨意。
“那小哥哥要如何管我呢，带我参加你们的约会？陪我吃饭的时候顺便跟你女朋友聊天？还是以后将你的婚房分一间给我住？”
季晏初从未见过黎如樱如此偏激的一面，他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一位没什么心眼、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女孩的问题过于尖锐和无理取闹，季晏初一时难以回答。
“哥哥和妈妈不会不管我，因为我是哥哥的妹妹，是妈妈的女儿，小哥哥你也说不会不管我，可我是小哥哥的谁呢？是小哥哥心怀愧疚而试图弥补的邻家妹妹？”
闻言，季晏初抿了抿唇，脸色有些难看，声音迟滞沉重，“樱樱，你非要用以前的事情来衡量我们的关系吗？”
“要不然呢？”黎如樱感到好笑，她无比清晰地记得妈妈哀求他们撤销处分时，病房里季晏初沉默的侧脸，清冷俊美，像画一样。
她觉得好笑，唇角甚至真的露出俏皮的笑容，背着手踮了踮脚，佯装思索，一副稚嫩少女般的天真姿态，仿佛又变成季晏初熟识的那位樱樱。
但她的语气却满含恶意。
“我想想……啊，小哥哥不会在做慈善吧？难道你对别人也这么好？”
季晏初的表情冷了冷，漆黑的眼眸酝酿着深沉情绪。
当往事撕开裂缝，展露出锈迹斑斑的一角，出于漩涡中心的他们，也难免受到伤害。
男人微凉的指尖忽然被异样温热包裹着，少女轻柔地握住他的手，她看着他，目光专注，清澈明亮的眼眸欲语还休，声音也温温软软的，像一只羽毛挠在心间。
“小哥哥，我真的很害怕，我怕你们都离开我，我没有办法留住你，你这么好，所以……你愿意给我你所拥有的一切吗？”
静默片刻，季晏初听见自己说。
“愿意。”
她便弯了弯眉眼，露出诡计得逞的可爱笑容。
“我喜欢欧林大厦三楼轻奢饰品店的樱花锁骨链，小哥哥帮我买回来吧。”
季晏初敛下眼，低声唤道：“樱樱……”
她往后退了一步，唇角带着笑意，语气却格外平淡。
“我要你现在就去。”
***
黎如樱是一朵明知危险，却忍不住上瘾的罂粟花。
暖黄车灯下，她背对着他，白皙的手指将自己的发丝撩到一旁，耐心等待季晏初为她戴上锁骨链。
她穿着薄薄的雪纺蕾丝t恤，的发丝使得她的领口和后背都沾染着湿气，蓝色内衣肩带若隐若现。
锁骨链较短，季晏初难以避免地碰到她后颈的肌肤，少女轻轻颤动一下，耳垂嫩红。
戴好锁骨链，黎如樱捏了捏樱花吊坠，她转身，注视着季晏初，柔声问：“小哥哥，好看吗？”
乌发雪肤，靡颜腻理。
季晏初第一次以男人的目光审视她，眼神晦涩。
“好看。”
黎如樱便腼腆地笑了，她面不改色道，“我洗澡耽误了些时间，没看见你发的消息。”
她是故意的，季晏初知道，他在校外等了两个小时。
随后，黎如樱又说，“今天不应该冲你发脾气，是我错了。”
少女表情真诚，黛眉微拢，似乎真的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
季晏初有些疲惫，他已经分不清黎如樱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没事。”
黎如樱下车，对他挥挥手，笑容依旧，恍若什么都没发生。
“拜拜啦，小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