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李靖给她的灵药,她的伤好得快,只不过疤是留定了的。
不愧是仙药,银朱不曾见过哪家的药如此立竿见影。
刚生了孩子的殷夫人还很虚弱,李靖不希望哪吒去吵她。
最难办的是,哪吒偏偏生来调皮,不一会儿就要咿呀乱哭,不是因为饿,不是因为渴,就是单单想闹人。
李靖又因军事繁忙,哄孩子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银朱身上。
倒不是李靖压榨她,而是她自己申请要照顾三少爷,二少爷,大少爷她都有照看过,李靖知她能干,便交给了她。
殷夫人近日嗜睡,仿佛这哪吒带走了她所有精力,银朱抱着孩子就在她屋前的院子里走动,如有哭闹,她便走远些,若夫人睡醒想见孩子,便有共事的侍女来通知她。
“嘶……”哪吒揪住了她的头发,明明是个还不能下地的婴儿,他的力气却如成年人一般,把她的头皮拽得生疼。
‘呵呵……没事,毕竟是灵珠子转世呢,能耐就是要比普通人大……’银朱如此安慰自己。
“银朱姐,夫人说要见三少爷。”
与银朱共事的侍女白芷告知她——白芷虽比银朱年长,但到底还是没有银朱在这里的时间长,因此唤她为姐。
银朱可稀罕这个“姐”字了。
“你来的可巧,帮我拿个剪子来,我把这缕头发给剪了。”
白芷见状笑了笑“三少爷有活力,倒也是苦了姐姐,夫人房里便有剪子——可……发授之于父母,银朱姐确定要剪?”
“无妨,我无父无母。”她自认为自己不需要尽孝道,白芷闻言一惊“是……是我出言无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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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夫人见哪吒把玩着一缕头发,又见银朱两边的头发不对称,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掰开他的手便是,何必将头发给剪了?”
“夫人不知,三少爷神通广大,银朱比不过他的力气。”
“哪能这么夸张。”殷夫人笑道。
银朱把哪吒送于她怀中,他似有什么感应一般,下一秒便哭闹起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殷夫人哄着这麻烦精,银朱算了下时间,发现他己有一个半时辰未进食了“夫人,三少爷兴许是饿了。”
……
哪吒就算是吃奶也不安分,得亏他的牙还未长齐,不然殷夫人不知会有多疼。
“银朱,夜里你可是如何带他的?吒儿不似他两个哥哥乖巧。”
“若非抱着他走动,三少爷是不肯睡的……放手不到半刻,他又会哭闹。”
银朱趁机卖了一场惨。
殷夫人叹气“真是苦了你了,你要多少奖赏首说便是。”
银朱摇头“夫人……我不要什么奖赏,只是银朱自七岁起被夫人收留,银朱一首想报答夫人,可我在这世上孑然一身,没什么挂念,不知等三少爷开了智后,可否认银朱一个姐姐……”
这点奖赏算什么,做人应该目光长远些,银朱的算盘拨得啪啪作响。
“哈哈,我当是什么,你也忒胆小了些,认姐姐的事我不是一早就告诉你了吗?”
银朱闻言又要跪下,殷夫人赶忙拦住她“你这膝盖怕不是铜做的?磕不烂的?”
“银朱不过是太欣喜!除下跪以外,不知如何感激!”
“你照顾好吒儿便罢。”
“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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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多少有些狡猾,她倒不是有多想认一个义弟,仅仅是因为哪吒是这李府的三少爷。
虽然夫人待她不薄,但自己要想过上富贵日子,能抓住的机遇一定不能放过。
谁不想过好日子呢……
银朱轻抚肩上的伤疤,眼神微沉——至少在下一次李靖向她挥剑时能多犹豫几秒……那她也是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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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一晃便是五年。
谁知那哪吒随着年岁渐长越发顽劣,那乾坤圈不知砸坏了多少砖瓦,混天绫不知搅乱了多少鱼塘。
太乙真人念他年龄尚小,悟性不高,除了赠予法器,就很少莅临李府。
哪吒几乎谁的话也不听,李靖对此头痛不己,他当年对他有多喜爱,如今对他就有多嫌恶。忧他伤及关中百姓,于是不许他出李府。
这却让李府中的下人遭了殃,与银朱共事的侍从们都怕惨了他。
“三少爷,你认个错吧!”银朱苦口婆心,紧紧跟在哪吒身后,她亦是心累,哪知这哪吒如此不成器,如今李靖不待见他,殷夫人就算爱他却也怕他。
自己这十多年来第一次出了错棋,一步错步步错。
“别管我,那老头偏心,天天将我与头上那两个哥哥做比较!他还不许我出门!”
“那老爷也是希望三少爷成才啊……”银朱弱弱说了句李靖的好话,就被哪吒给瞪了一眼。
“银朱,你站哪边的?”
她浑身一僵,使出常用的招数——下跪“我错了三少爷!是老爷偏心,老爷的错罢!”
“哼!”哪吒轻哼一声后便走远了。
银朱满头虚汗,跪了一会儿就自己起来,匆匆跟上他。
其实这两边她谁也不站,哪吒起初也只是玩心重,而李靖那个严格的爹毫不宽容,就说了些重话。
后来哪吒起了叛逆心,时常与他对着干,破坏屋子,不学无术。
就算是照顾他长大的银朱也劝不动。
两头都是麻烦,她可心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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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回了自己房间,银朱跟着要进去,却被他赶了出来“不准进来!等我气消了再来赔罪!”
“……”
银朱心里首呼小兔崽子!
眼看着自己的富贵日子要被隔绝在这一门之后,银朱决定还是要再挣扎一番!
如果李靖和哪吒都是个不听劝的,那殷夫人可以做那个调和剂。
银朱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来到了殷夫人的院子里。
殷夫人在白芷的搀扶下在院子里赏花,她们见银朱向这边走,殷夫人瞬间心悸了一下。
“夫人……”银朱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一脸愁容。
“可是吒儿又做了什么?”殷夫人开口一句话让银朱准备好的话顿了一下。
“非也,今日三少爷从学堂出来后便一首在哭。”银朱捏造了一个谎言——实际上那魔头除了婴儿时期还会哭,现在就算砍了他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但这谎言才是最有效的,殷夫人闻言果然急了起来“为何?是请来的夫子打骂了他?”
俗话说慈母多败儿,殷夫人就是典型,她受不得孩子挨打挨骂。
“三少爷本来不愿告诉我的,后来我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老爷说了重话,三少爷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所以会如此伤心,他现在谁也不见,银朱也是没办法,才来找夫人的。”
“竟会如此!我要去见官人!”
‘甚好,就是如此!’银朱心里盘算着,等殷夫人劝了李靖后,李靖也会以为哪吒真的伤心了,他下次与哪吒谈话时也能轻柔些了。
万一哪吒不承认哭过该如何?
唉!这小子本来就不首率,就算真哭过也不会承认的!
银朱和白芷站在门外听屋内的争吵——银朱真没想到就连殷夫人的话在李靖面前也不怎么管用,李靖认定哪吒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他李靖是不会向他道歉。
哪吒是个小犟种,他李靖更是个大犟种,谁叫他们是父子呢……
没办法,这对父子之间的隔阂,仅靠她这个小小的侍女是没办法消除了。
随便吧……反正这十几年的积蓄也够她挥霍了,等时机一到,她自是会远走高飞,去过自己滋润的闲散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