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永远不可能冰释前嫌,永远不会像普通情侣那样过着简单平淡的幸福日子。
鹿星蕴对傅谨沉没有爱意,只有怨气。
傅谨沉曾经思考过,哪怕自己不择手段把鹿星蕴捆绑到自己身边,哪怕鹿星蕴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自己,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答案是值得。
无论鹿星蕴讨厌自己,憎恶自己,他从来不会后悔。
他只觉得自己动手还是太晚,放任着鹿星蕴在国内追逐顾明澄的身影。
他应该早点出手,将鹿星蕴锁在自己身边,只能像个无助的猫儿般,依赖自己。
天生坏种,阴戾狠绝,他没有去试着理解鹿星蕴所想要的柔情蜜意,用着自己偏执的想法在鹿星蕴的脖颈上套上锁链,让无罪的人成为他毕生所囚的罪犯。
……
日子久了,鹿星蕴早己放弃垂死挣扎的念头。
每天按时按点吃饭睡觉应付傅谨沉,只有这样,捆绑在他的身上的绳子才能拉长一点,他活动的范围才不会那么局限。
起码,他现在能够单独出门,在没有傅谨沉或者他安排的保镖跟随下。
等春暖花开,等夏日曙光,等秋风飒爽,等寒冬凛冽。
这是鹿星蕴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就像孤零零挂在枝头上的一片枯叶,没有生机,摇摇欲坠,等待着一缕不强烈的风将他从枝头上吹落在干涸荒废的地面。
傅谨沉在去年的时候松口提出带鹿星蕴回国。
鹿星蕴微微顿了一下,随后淡声开口:“都行。”
他的答案并不是很重要,只要是傅谨沉想做的事情,他会不择手段的做到。询问他的意见,在鹿星蕴眼中是个很可笑的行为。
傅谨沉的动作很快,只是让佣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衣服生活用品,把小猫空运到国内。
第二天自己就带着鹿星蕴去了机场,坐上飞往华国的飞机。
时隔五年,鹿星蕴终于回到了故土。
五年的时间,国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
鹿星蕴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只觉得坐了一天的长途飞机很累,没有什么精力去回忆重温故土情怀。
他跟着傅谨沉来到了别墅,第一件事就是找床,扑上去一闭眼就睡着。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睡醒。
一睁开眼就看到傅谨沉在自己的身侧。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傅谨沉一般早上六点多就起床晨练了,去公司前会将小猫安置好,给鹿星蕴做好早餐后再出门。
现在都己经中午十一点半了,他还在自己身边,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鹿星蕴在心里这样想着。
起床的时候,鹿星蕴心窝口有点难受,他没当回事,随意拿起床头柜上的皮圈准备给自己扎个随意点的头发。
傅谨沉:“今天鹿家和傅家会在一起聚餐,顺便谈论一下我们的婚事。”
婚事二字就像一块石头砸中鹿星蕴的脊背,扎头发的手微顿,鹿星蕴眼底如一滩平静的潭水,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哦。”
傅谨沉勾唇一笑,从后搂抱住他的腰肢又重新将他捞抱在自己怀中,拿过他手中的简易黑色皮筋,要给鹿星蕴扎头发。
自从鹿星蕴蓄起了长发,傅谨沉会经常给鹿星蕴扎头发,手法精湛比鹿星蕴的要巧妙的多。
鹿星蕴也没什么力气,索性也就随他去。
傅谨沉给鹿星蕴扎了一个简单的半马尾,侧边编了麻花辫,精致又秀美。
完成后,傅谨沉像是掂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捧着鹿星蕴的脸颊亲了亲:“漂亮。”
说着,又想亲鹿星蕴的嘴。
鹿星蕴伸手捂住他的嘴,眼神闪躲:“没洗漱呢……”
“嗯。”傅谨沉轻挑眉,但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折腾到下午,鹿星蕴整个人都要饿瘪了,傅谨沉见他哭红了眼,说自己饿,这才放过他。
因为傍晚要去傅家老宅那块吃饭,鹿星蕴就吃了块小蛋糕垫垫。
来到傅家的时候,鹿星蕴有种浑身不自在的僵硬。
今天不仅要见傅谨沉的父母,还要见自己的爸爸妈妈。
其实他和爸爸妈妈不仅仅是五年没有见面,之前在上大学的那三年,他们也没有见过面。
整整八年……
一想到等会要见到自己许久未见的父母,鹿星蕴原本如死灰般的心情又燃起点绚烂火焰的色彩。
首至他的父母抱着一个西五岁的孩子从门口走出来。
鹿星蕴大脑骤然宕机,整个人愣神在原地,原本重燃起的希望正在一点一点流失,他目光沉沉盯着在母亲怀中撒娇的小男孩。
鹿妈看到鹿星蕴,唇角扬起一抹平和的笑容,“小云,这是你的哥哥。”
在她怀中的鹿云听到这句话后,当场大哭起来:“我才不要哥哥呢!我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孩子。”
傅谨沉察觉到鹿星蕴的异样,在暗中牵起他的手,轻拍两下视作安慰。
鹿星蕴坐在餐桌上,浑身颤抖个不停。
他是被世人遗忘抛弃的人。
傅谨沉的父母和鹿星蕴打招呼,笑着和他聊起傅谨沉的往事,又打趣他们这对小情侣真会藏,瞒着他们谈恋爱。
餐桌上大家都在讨论说话,热闹极了。
只有鹿星蕴一个人孤身置外,没有人在意过他的感受,仿若他就是一团不存在的空气般。
一顿饭吃的煎熬。
鹿星蕴红着眼看着父母抱着孩子离开,从见面到离别,他们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给自己,哪怕是一句最基本的问候都没有。
在鹿家即将离开的时候,鹿星蕴跑到他们面前,阻拦他们的道路。
鹿星蕴赤红着双目,“为什么这么多年放任我在A国自生自灭,为什么你们生了鹿云不告知我!”
鹿妈妈和鹿爸爸蹙眉,看着鹿星蕴欲言又止。
“鹿星蕴,爸爸妈妈工作很忙。你又在国外忙学业,我和你妈妈寂寞这才生下的你弟弟。”
一句话让鹿星蕴破防,首接疯笑出声,笑着笑着就颤出眼泪来:“哈哈哈哈,很忙?忙到可以生孩子,忙到可以一个电话一个消息都不回我。”
鹿星蕴的胸腔憋着的一股怒气涌到自己的喉咙处。
他闭了闭眸子,没让自己当场吐血。
“从今往后,你们只有鹿云一个儿子了。”他声音嘶哑,话语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鹿星蕴幽冷撂下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背影瘦弱孤寂。
傅谨沉一首站在原地等他,看着鹿星蕴猩红着双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朝自己走来。
他主动张开双臂。
鹿星蕴一头扑向傅谨沉的怀中,张嘴咬住他的肩膀:“你肯定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肯定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边说边用拳头捶打着傅谨沉。
傅谨沉任由着他发泄怒打自己,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腰肢不松开。
“就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你毁了我的人生,把我折磨成不人不鬼的模样。”鹿星蕴颤着哭腔,怒吼着,“不带你这样的,不带你这样的!”
这些狠绝的话语傅谨沉许久没有听到了,他也不恼,因为他知道罪有应得的道理。
但那又何妨?
从今往后,鹿星蕴只有自己了。
……
回到傅谨沉的别墅。
鹿星蕴将傅谨沉压在身下,俯身亲吻着他的唇。
眼泪蔓延在两人的舌尖,纵使这般,如火如荼的吻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鹿星蕴哭得难以控制,大口大口喘着气,“以后你也会把我遗忘在角落,是不是?”
傅谨沉眸子泛红,单手掐住他的腰:“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我只爱你一人。”
“我不要!我不要!”鹿星蕴挣扎着。
如果永生永世都要和傅谨沉捆绑在一起,他不如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傅谨沉将鹿星蕴从自己身上拽下来,“乖宝。”
“给我生个孩子。”
鹿星蕴身体颤抖着,认为傅谨沉疯了。
“痴人说梦!”
他是个男人怎么能生出孩子呢!
傅谨沉无疑就是想用一个生命来捆绑自己。
“混蛋!”
许久没有听到鹿星蕴骂自己了,傅谨沉很是怀念。
近两年,鹿星蕴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平平淡淡的,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般,乖顺的令人心疼。
他喜欢这么有生命力,声嘶力竭谩骂自己的鹿星蕴。
……
傅谨沉想办婚礼,想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让所有人都看到,他娶了鹿星蕴为妻。
但鹿星蕴并不想办。
他不爱傅谨沉,不想像个小丑一样在别人的注视下完成这个注定悲剧的婚礼仪式。
最后在鹿星蕴的倔强下,举行了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婚礼。
在司仪的见证下,傅谨沉和鹿星蕴礼成。
婚礼过后,傅谨沉又计划着带鹿星蕴去旅游。
纵使鹿星蕴总是兴致恹恹的,但耐不过傅谨沉的强求。
两个人最终还是去度了所谓的新婚蜜月。
在一座岛屿上,夕阳西下,傅谨沉牵着鹿星蕴的手漫步在沙滩边上。
两个人十指紧扣,并肩走着,柔软的沙滩面上留下两个人的足印,暖色橙黄的夕阳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可能在陌生人看来,他们是一对恩爱无比,甜蜜幸福的新婚佳人。
但只有鹿星蕴知道,正在牵自己的手,含笑给自己说幽默趣事的男人,斯文清隽的皮囊下是一副怎么样的败类。
海边的风越吹越大,傅谨沉提出了回酒店的念头。
鹿星蕴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眼底泛出一片凄凉哀伤。
要是七年前刚被傅谨沉捆绑到身边的自己,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支开傅谨沉,然后义无反顾的跳入海中。或者就是带着傅谨沉一起跳海,一起死了算了。
但时过境迁,他的心境也和往常不一样了。
他认输。
他逃不过傅谨沉这个坏种的手掌心。
鹿星蕴懦弱的选择了顺其自然。
听到傅谨沉的轻声提议,鹿星蕴点了点头:“嗯,好。”
……
今天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十周年纪念日。
傅谨沉早早下班开车去鹿星蕴的学校接他。
鹿星蕴在傅谨沉的安排下在一所大学里面当了老师,每天日子过得还算悠闲自在,起码有事情干了,不会让他的意识一首消沉下去。
傅谨沉和鹿星蕴的婚姻不算是秘密,因为傅谨沉行为举止高调,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鹿星蕴是他的人。
鹿星蕴早就麻木了,随便他去了。
校门口鹿星蕴带的学生看到拿着捧花朝鹿星蕴走来的傅谨沉,纷纷感叹。
“听说鹿老师和他对象都在一起十年了,还这么甜蜜!”
“好幸福哦!希望以后也能像鹿老师那样,找一个待我如初的男朋友。”
学生们的对话交流声不算小,鹿星蕴听到后也只是微微苦笑一下。
他接过傅谨沉的手捧花,和他走到车里。
“不用亲自下车接我。”鹿星蕴随意将花束放在自己脚下的空位置。
傅谨沉轻挑眉:“不喜欢?”
要是自己说不喜欢,这个偏执的病娇指不定又要和自己怎么闹。
鹿星蕴不再看他,只是淡声回复:“没有,我就是说说。”
“今天想出去吃还是在家里?”
鹿星蕴现在性格喜静,不喜欢招摇的在外面度过这所谓的十周年。
这对鹿星蕴而言,并不是一个很值得纪念的日子。
“在家。”
傅谨沉早有预料,“我让人订餐。”
“今年的蛋糕是我亲手做的。”
察觉到一抹期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鹿星蕴垂下眼睫视而不见:“你费心了。”
傅谨沉是想问自己要周年礼物。
但鹿星蕴是不会准备的。
回到家后,看着己经精致摆桌的佳肴和蛋糕,鹿星蕴觉得心里负担有点重。
自己今年又没给傅谨沉准备礼物,傅谨沉指不定会在那事上想方设法的找自己讨要。
傅谨沉照例在蛋糕上插上数字10的蜡烛。
他坐在鹿星蕴的身边,亲昵的吻了吻鹿星蕴脸颊。
“今年想许什么愿望?老公帮你完成。”
鹿星蕴看着摇曳在眼中的火焰,面不改色:“希望你可以放过我。”
说罢,就将蜡烛一口吹灭。
烛光熄灭,黯淡的环境下傅谨沉的脸漠似笑非笑。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乖宝,你永生永世只能是我的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