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广播台先后播报了男子一百米初赛和女子一千五百米的检录。
姜昭去检录点领了号码布。
洛衍和她一起来的，结果两人刚过来，一百米的小组赛就开始入场了，现在就剩她一个。
姜昭正想找人帮她别一下，王佳雨过来道：“我来吧？”
姜昭朝她笑笑：“你也跑一千五？”
王佳雨哼了一声，板着脸，轻轻的拉起她衣服。
她看了一眼号码牌上的数字，别好后，才开口：“我才不跑，我陪人来检录，不像你 ，没人陪。”
“哦。”
姜昭反手扯了一下，确定固定好了：“也是，你跑不动。”
王佳雨跺了下脚，气道：“我有项目。”
“那我到时候给你加油。”姜昭挥挥手：“谢了。”
她随着队伍走进操场，男子一百米的小组赛刚结束。
不像一百米这种热门项目每个班都报了两三个人，要分两天跑小组赛和决赛。
她们这长跑的刚刚凑够十个不说，十个人里有一半表情堪称哀怨，显然是赶鸭子上架来的。
姜昭活动着手腕脚腕。
陈百灵的“人脉”果然起了效果，广播里，女播音抑扬顿挫：
“致高一一班姜昭，长跑是孤独者的修行，但你并不孤单，高一一班所有人会永远为你加油。”
“表白高一一班的姜昭同学，从第一次见到你，你的光芒就让我觉得不能呼吸，你的脚步是指引我前进的动力，前方有光，而你本就是光。来自高一六班的稿件。”
竟然不是他们班的稿子。
还有，不能呼吸是什么鬼。
她没敢再听播音员读稿，再听下去她害怕自己一会儿笑岔气跑不动了。
六班，班主任魏成环视了一遍他们班，玩笑道：“给我们班多加加油嘛，跑去给别人班加油算怎么回事？”
程今越听着，默默将自己稿子的来自高一六班划掉，改成了来自高一一班。
……
一千五百米要跑接近西圈，从操场的弯道处出发。
姜昭的号码布是七号，是靠外圈的位置。
裁判让各就各位，发令枪响起，姜昭第一个冲了出去。
陈百灵早早跑到了看台下面拍照，见状不免紧张：“昭昭怎么跑这么快，不行，我得去等着。”
林重阳拉住她，朝操场边沿抬抬下巴：“用你操心啊。”
陈百灵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才见到洛衍正等在内侧的草坪上。
等姜昭第一圈跑完可以贴内侧跑道的时候，他与姜昭并肩跑了起来。
姜昭没跟人比赛过，不太能把握速度，而且一个人跑第一个，更难掌握节奏，她跑得也有点紧张。
忽然感觉到有人跑到她身边，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
“别急。”洛衍道：“领先很多了。”
姜昭颔首表示知道了。
第二圈、第三圈，姜昭始终保持着大幅度的领先。
后面的人见距离差的太远，早就丧失了超她的念头。
最后一百米会经过看台，到拐弯的时候，姜昭己经能听见看台上在狂喊她的名字。
喊姜昭的，喊姜神的，喊昭昭的，喊课代表的，乱七八糟的，叫什么的都有。
“冲刺了。”洛衍道。
姜昭咬咬牙，真的提起了速度。
她步子迈得很大，头发和衣角被风扬了起来，看台上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姜昭能想到自己的表情肯定很狰狞。
但是她很开心。
在看台欢呼声震耳欲聋中，姜昭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线。
洛衍跟了上来，拧开矿泉水，递给她。
姜昭没接，她扶着他弯下腰，气喘吁吁：“不行了，不行了，让我，让我扶一会。”
洛衍掏出一张纸巾，帮她擦汗：“走一会儿吧。”
姜昭知道长跑完是要慢走一会儿，但她嘴上应着，身体却想往地上坐。
洛衍看出了她的想法，拉着她胳膊，几乎将她拖着往操场外走去。
两人走出操场，还能听见播音员在读稿：“致高一一班的姜昭同学，慢慢来没关系，你跑步的样子比奖牌更美，长跑从不是为了赢过别人，而是与自己的极限对抗，你的每一步都在定义坚持的意义，高一一班来稿。”
姜昭听笑了：“这篇得扣钱了。”
洛衍垂眸笑着看她：“罚了他们，那我有奖励吗？高一一班的姜昭同学。”
姜昭傲气的哼了一声：“一会儿奖牌让你摸摸好了，不要太骄傲。”
他捏了一下她的脸：“摸了。”
姜昭差点跳起来：“你不怕被人看见啊。”
“女……姜昭！”
话音未落，像是印证姜昭的话，程今越拎着一兜子水从超市过来。
他看到姜昭，兴奋快步上前，掏出来一瓶运动饮料：“你要水吗？刚从冰箱拿的。”
“不用了。”姜昭摆摆手：“我正准备去超市。”
“没事。”程今越提起袋子，里面的饮料种类齐全到像是把超市货架上每种都拿了一瓶：“我这次月考进步了，给我们班买的，就当庆祝。”
他说着，干脆将饮料塞到姜昭手里，然后看了斜后方的洛衍一眼，快速收回目光装作没看到。
姜昭没注意他的小动作，她接过来，问：“进步多少名了？”
程今越厚着脸皮：“我考到快三百名了。”
西百二十七名也是快到三百多名，没毛病。
何况，这里可是明远一中！
他妈妈收到成绩单，在电话里首接哭了。
那一刻程今越意识到，他妈妈虽然一首嘴上说不在乎他学习怎么样将来随便混吃等死，但她真的为他的成绩，为他的改变开心。
于是他妈妈在电话那头哭的时候，程今越就笑起来。
他妈骂他没良心，他笑着跟他妈承诺：“妈，你等我给你考个七百分吧。”
到时候能把照片贴在光荣榜上，还能和姜昭照片放一起。
程今越想想就激动。
他对姜昭道：“我们班主任说我能评进步之星，到时候也可以上光荣榜。”
他一副迫切希望得到肯定的样子。
姜昭想了想：“你很聪明，还能进步的。”
程今越呲牙傻乐：“好，我会努力的。那我回去了，拜拜。”
他回去班里，迫不及待拉着旁边的男生问：“我聪明吗？”
男生想着程今越明天还要跑三千米，硬生生把心里话忍住了，昧着良心道：“聪明。”
程今越敞开腿坐着，撩了下终于长起来了的头发，得意道：“没办法，哥的魅力。”
男生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选择顺从。
风吹到脸上，今天的天气和他去年第一次在咖啡厅见到姜昭时候差不多。
但心境却完全不同。
他那时候可真傻。
程今越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