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4月。
学校博士毕业典礼的日子。
不过今天不是姜昭的主场。
而是洛衍的。
姜昭去年就完成了自己的博士学业，提前一年毕业后，她选择暂时留校成为学院的研究员，主攻数论方向。
早上，姜昭醒来时候，旁边的床己经空了。
她拉开窗帘，晨光熹微。
姜昭伸了个懒腰，洗漱后，心情很好的下楼。
男人正在餐台前忙碌。
洛衍的作息可比她健康多了，精力也比她旺盛，晚上折腾完她，第二天还能早起。
这个时间点，他己经是跑步回来加洗过澡了。
他正将煎好的虾仁摆在蔬菜基底上，姜昭笑嘻嘻攀上来：“早上好呀，男朋友。”
“早。”洛衍转头将盘子端上来：“不多睡会儿？”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肯定得起早点儿。”
姜昭说着，自己坐在餐台对面，咬了口三明治。
洛衍将牛奶推过来。
姜昭抿了一口，还是温热的。
她说：“我想喝冰可乐。”
“姜老师。”他轻笑着提醒：“现在是早上七点半。”
姜昭瞪了他一眼。
昨天在床上他也这么喊了。
偏他还很无辜的看她，搞得好像只有姜昭自个儿想很多似的。
吃过饭，两个人去换了衣服。
今天场合正式，姜昭难得的踩上了高跟鞋，洛衍也换了一件白衬衣，西装裤。
姜昭见他在扣袖口，上去帮他将另一只手的扣子扣上，玩笑道：“紧张吗？Doctor？”
他今天还要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
洛衍握住搭在自己手腕上的纤长手指，垂眸道：“紧张。”
其实不论是课题报告还是国际竞赛，以及各种采访演讲，他们都经历了许多次了。
姜昭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会从她把演讲当饭吃的男朋友嘴里说出来。
但他现在手好像真有点抖。
不过想一想，他又不像自己己经经历过一次。
自己上辈子的此时此刻，应该还在为了博士论文焦头烂额，连方向都没搞明白。
而她男朋友不仅提前完成了学业，还颇有余力的选修了金融课程，己经做得很好了。
她亲了亲他面颊，说：“那你一会就看着我说。”
老实说，想想今天要做的事情，姜昭也有点紧张。
毕业典礼在露天的体育场举行，学生们在内场，来参观的家长朋友们则坐在看台上。
作为学校教职工，姜昭的位置被安排在了毕业生们的前一排。
毕业典礼还挺长的，要先举行开场仪式和嘉宾演讲。
嘉宾演讲完，洛衍走上了台。
姜昭朝他挥了挥手。
洛衍眼底的笑意显而易见。
他开口：“上午好。”
“今天，很高兴能在这里和诸位，以及，我的爱人一起庆祝。”
他没用“girlfriend”，而是“lover”。
说到这句话时候，洛衍抬手向数理学院的方向示意。
学院里知道他们关系的老师学生便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他的主题是关于展现自我与寻找归属。
“在英文中，勇气一词来自于拉丁语，心。真正的勇气，即为袒露自己的心。”
“但很长一段时间，我畏惧于展露真实的自己。”
灰白色博士袍袖口，扶着话筒的手指节修长，皮肤透着冷白，又因指节末端的薄茧彰显出恰到好处的生气。
男人的面庞兼具少年人的清隽和青年的棱角，眼睫投下扇形的阴影，说话时候唇角自然的扬起弧度。
他虽然来的时候说紧张，但站在台上却显得游刃有余，自在随意。
“真正的强大，是敢于面对脆弱的自我，而拥有归属感的人，会拥有更强大的自我。”
恍惚间，姜昭回忆起许多许多年前的高一，开学典礼那天，他也是这样站在台上。
那时候，她是操场后面，万千目光中的一员。
他说，人的一生，是由许多个难忘的瞬间组成。
姜昭不知道十六岁的洛衍说出这句话时候，心里想起的是哪些瞬间。
但可以确信，现在的洛衍再提起这句话，他所能想起的片段，一定少不了她的参与。
因为他们己经创造了无数值得回忆的瞬间。
他们在彼此之间找到了心之所归。
“寻找一个归属感，也许是你的敢爱之人，亲人或者朋友，也许是你的事业，为之奉献，勇敢向前。”
“谢谢，以及，祝福各位，前途光明。”
毕业生发言结束后，该到学院传统的挂垂布的环节。
姜昭咽了口唾沫，手攥成了拳头。
她现在很紧张。
每年毕业典礼，学院都有一个固定环节，就是由毕业生们的导师，给他们套上黑色的三角垂布。
而姜昭三天前就与洛衍的导师沟通过，由她来给洛衍挂垂布。
她打算借着毕业典礼，干一件大事。
姜昭平复呼吸，默念了一遍台词。
但不知道为什么，台上负责流程的教授迟迟没有宣布到下一环节。
姜昭看着洛衍走下台，朝她的位置走来。
她立刻就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
洛衍在她面前站定，旁边，姜昭的导师笑着将早就保管在他这里的黑色绒布的盒子递了上来，老头儿还拍了拍他肩膀，以示鼓励。
他单膝跪下，打开盒子。
钻石光芒闪烁，不敌身前人此刻眼中星光璀璨。
人声鼎沸中，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姜昭，可以让我娶你吗？”
姜昭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们曾经无数次谈论过未来的生活会怎么样，种种设想中，从没有过他们会分开的场景。
他们理所当然的会永远在一起。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洛衍会选择在如此万众瞩目的时刻将求婚戒指交到她手里。
还串通了她的导师。
“答应我吧，好不好？”
在周围人的欢呼声和答应他的起哄声中，洛衍的声音很轻：“我真的很紧张。”
他摸清了姜昭的脾气，偶尔会像现在这样，向她卖乖装可怜。
次数不在多，好用就行。
姜昭从椅子上笑的溜了下去，她跪坐在草地上，两人视线平齐。
姜昭伸出一首紧握的手，摊开掌心。
里面躺着一枚戒指。
她说：“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