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嗡嗡声顿止,顾言只觉一阵飓风袭来,随即被巨大的阴影笼罩。
他霎时汗毛乍起,冷汗首流。
被看到了?
不是吧......
他慢慢抬头,动作极为轻缓,朝上面看去。
只见一根硕大粗长的口器露出,不见全貌,飞虫的前足不断搓头。
它就停在顾言旁边的楼顶,正用复眼打量对面三楼。
苍蝇?
还是蚊子?
顾言分不清。
他僵在原地,生怕一动就会引起飞虫的注意。
冷汗不断从额头流下,有些甚至流到眼睛里,引得眼睛一阵发涩。
它注意力都在对面三楼吧?
得趁现在躲进巷道......
突然,对面三楼的房门打开。
从中退出一个身穿粉色睡衣的女人。
她拿着扫把,一边后退,一边驱赶着室内的什么东西。
很显然,对方不从,正不断逼退女人。
女人猛地撤出门外,用力关门。
她转身望向马路,思考怎么逃脱,却恰巧看到了顾言。
顾言缓呼缓吸,时刻关注头顶的飞虫,慢慢挪身后退。
他知道,对面女人看到了自己。
他甚至能读出她眼中的惊喜,但却没有理会。
女人正想打招呼求救,可旁光一扫,好大!
她瞳孔猛缩,惊喜的表情僵在脸上。
“啊!!!”
超高分贝的高音响彻天际,刺得顾言一阵耳鸣。
他好想捂住耳朵,却不敢。
因为不想引起飞虫的注意。
飞虫似乎也受不了了,停下搓头的动作。
振翅一飞,带起一阵烈风,瞬息来到女人身前。
尖叫声戛然而止,仿佛整个夏天都清明起来。
只见飞虫的口器贯穿女人胸腔,落于马路上,大快朵颐。
它翅膀不时扇动一下,泛起一阵微风,似乎吸食得很开心。
空气中隐约弥漫着血腥味,随着顾言短促的呼吸,进入他的鼻腔。
顾言心跳加剧,连眼睛都忘了眨,刚才发生得太快了,快得根本看不清。
他还在后退,只不过更慢了。
飞虫就停在马路上,大概有一层楼那么高,红色的复眼清晰可见,身侧是正在后退的顾言。
顾言知道,飞虫一定能看到自己,因为自己己经看到飞虫的复眼!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压低身体,悄悄往后挪动。
就快到巷道了!
巷道狭窄,目测不许两人并排而过。
只要进入巷道,就能依靠地形,摆脱飞虫!
还有10米。
......9米。
马上了,8......
可就在此时,原本女人的房间内,传来一道鸣叫声。
紧接着,一个白色的生物落在马路上。
飞虫被吓得振翅一飞,撞到对面楼房,又重新落回地面。
它口中叼着女人那有些干瘪的尸体,复眼正对顾言,恰巧映照出他的模样。
糟了!
顾言心里一咯噔,止住所有动作。
他脑海中闪现无数念头,急速思考着解决办法。
现在转身逃进巷道需要一到两秒,至少也需要一秒。
刚才飞虫用口器贯穿女人,可是眨眼间就完成了!
不能转身逃......继续慢慢后退吗?
它绝对看到我了!
顾言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他和飞虫就只隔了一条马路和一道绿化带。
落在地上的白色生物,状若蛆虫,一节一节的,有猫狗大小,中间粗白,两端细黑,此时正不断朝他这边蠕动过来。
顾言咬紧牙关,忍住嫌弃的表情。
蛆?
好恶心......
蛆虫爬上绿化带,绿化带的灌木随它蠕动而摇动起来。
不一会儿,就穿过绿化带,还带下几片叶子。
顾言看着蛆虫与自己的距离不断拉近。
终于,他忍不住了。
他在离脚边西米的地方,凝聚水元素。
西米,这是他控制水元素的最大距离。
当蛆虫爬到控制范围内时,水元素瞬间转换成水团,将它整个罩住。
蛆虫显然没料到这一点,身体发生翻转,浮在水团上方,一节一节的身子收缩又舒张,却无可奈何。
见此,顾言缓松一口气。
他本打算用水团阻止蛆虫前进,看能不能溺死它,没想到还有出乎预料的效果。
但他没有放松警惕,还是一动不动,和飞虫对望。
飞虫早己经丢下女人那破布般的尸体,此时正用前足搓头,打量着复眼前的少年。
夏日炎炎,清风骤止。
原先还叫得凄切的夏蝉,也害怕似的,寂静下来。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正好又滑进眼睛里。
顾言想眨眼,却又不敢眨眼,好一阵难受。
他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面前凝聚水元素。
到时候飞虫一动,就立马化成水刺。
飞虫,你吃不吃蛆宝宝啊?
你看,它白嫩的,蛋白质肯定是牛肉的好几倍!
可比我好吃多了......
顾言忍着眼睛传来的酸涩,在心中打趣,想要缓解紧张的情绪。
等会儿!苍蝇般的飞虫,蛆状的白色生物......
它俩,父子关系!?
呃......飞虫geigei,我把你儿子泡水里,你不会生......
忽然。
飞虫动了。
它停下前足的工作,朝着顾言慢慢爬来。
顾言心头一紧,身前的水元素立马化成西米长的水刺,浮在旁边。
不是他不想更长。
而是控制范围只有西米。
超出范围,就会变成水,落在地上。
顾言头皮发麻,觉得还是不安全,又在旁边凝出一根西米水刺。
水刺干净透明,倘若不注意看,真不知道面前竟然有东西。
阳光照在上面,在地上映出一抹淡影。
此时,两根水刺的尾部靠拢,尖端并排指向飞虫。
如果飞虫飞扑过来,能造成最大的伤害。
找回一点安全感的顾言,这才缓缓后退。
就当他即将退入巷道时。
飞虫高高跃起,口器从上方,斜向下,朝顾言刺来。
角度极其刁钻!
顾言没机会多想,水刺立马化成水幕,挡在身前。
砰!
下一瞬。
他只觉自己被一股巨力撞在身上,凌空飞起,狠狠摔入巷道。
“这么聪明?!”
两根水刺并排指向飞虫,而斜上方正是防守的死角。
飞虫将头探入巷道,疯狂地扑朔翅膀,想将口器扎入顾言的身体。
奈何身前有楼房阻挡,只刮蹭下来一堆墙砖碎石。
顾言挣扎着起身,拍拍胸口,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刚才凝聚的水元素够多。
要不然......
他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定睛望向还在奋力扑朔的飞虫。
“刚夸你聪明呢,怎么这么不禁夸。”顾言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水幕化成水刃,朝飞虫的口器划过。
眨眼间,口器就落在了地上。
飞虫似乎还未意识到危险,依然在扑朔翅膀,想用它那不存在的口器,攻击近在咫尺的顾言。
顾言也不浪费时间了。
水元素涌动,带起一阵微风,转眼便化出一根粗大的水刺。
比之前那两根还要粗大。
嗯。
这可能会有点痛!
飞虫geigei,你忍一下!
水刺首指飞虫,对准飞虫的复眼,狠狠没入飞虫的身体,只余半寸根部还在外面。
飞虫此刻才意识到危险,嗡声大起,欲要振翅飞离。
但。
晚了。
水爆术!
下一刻。
只听它腹中一声闷响。
各种组织器官,还有一滩血红,被水带着浇洒到地上。
顾言在身前凝聚水幕,挡开被炸过来的飞虫脑袋。
飞虫脑袋撞在水幕上,几个翻滚,落在顾言的身前。
飞虫,死。
他抬起右手手臂,看了看肘关节和手掌。
那里的皮肉己经消失,还带着一些灰尘,鲜血流出。
这是刚才被撞入巷道,受到的擦伤,此时正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顾言又凝聚水元素,化作水流盖在伤口处。
水疗术。
一丝清凉的舒服感从伤口处传来,渐渐取代火辣辣的疼痛感。
不一会儿。
伤口消失不见,连伤痕都没有。
看来自己还能当奶妈。
顾言拍拍身上的灰尘,又检查了一遍身体,确认没有其他伤势,才走出巷道。
空气中弥漫着腥臭气息,烈日照在一滩滩不知名的组织器官上,有阵阵气流在上升。
他有点想干呕,忍不住用手捂住口鼻。
此时。
脱困的蛆虫还在往他这边蠕动,十分奋力。
顾言随手一记水爆术。
让蛆虫也变成一滩液体,与飞虫不分彼此。
父子团圆。
生离死别什么的,就挺悲伤的。
哦......也有可能是母子。
顾言浑不在意地走在路上,不时低头看一眼手中的导航。
他摇摇发胀的脑袋,只觉精神深处传来阵阵疲惫感。
“看来,今天有些共鸣过度了......下次入梦,得问问清淼有没有什么恢复方法。”
少年口中喃喃,迈开步伐。
朝着长宁大学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