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景澄的声音让洛笙下意识抬头。
今天的他难得穿了件深蓝色冲锋衣，衬得肩线格外挺拔。
他的目光在洛笙身上停留了一秒，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学长早！”
洛笙不自觉地挺首腰背，衬衫领口的水滴形镂空设计若隐若现地露出锁骨。
她今天特意戴了条极细的银色锁骨链，吊坠是个小小的相机造型。
这是她上周逛论坛时偷偷记下的柯景澄同款。
柯景澄手里拿着两杯咖啡，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修长的手指往下滑。
“喝了。”
他递过其中一杯，冰凉的杯壁碰到她温热的手指。
“今天要爬山。”
咖啡是冰美式，苦得洛笙皱起鼻子。
柯景澄看着她皱成一团的脸，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包砂糖。
“谢谢。”
洛笙接过糖包时，发现他指尖沾着些许机油，想来是早上又拆修过什么设备。
“景澄！”
林晚晚小跑过来，长发在晨风中飘起优美的弧度，“我带了遮阳伞。”
“不必。”
柯景澄头也不抬地调试相机，“分组行动，两人一组。”
他看了眼名单，“洛笙跟我。”
林晚晚的笑容僵在脸上。
山间小路潮湿泥泞。
洛笙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一不小心被横亘的树根绊到。
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拽住她的背包带。
“看路。”
柯景澄松开手，取出登山杖递给她，“有蛇。”
洛笙吓得差点跳起来：“什...什么蛇？”
“菜花蛇，无毒。”
他弯腰拨开草丛，动作熟练得像做过无数次。
“这里。”
柯景澄按住她的肩膀往下一压，“逆光，拍。”
洛笙猝不及防地半跪在泥土上，透过取景框看到令人窒息的美景。
山雾在晨光中渐渐散去，洛笙的指尖还停留在快门键上微微发颤。
柯景澄的手虚扶在她背后，温度透过薄薄的速干衬衫传来，像一小块烙铁。
“后退两步。”
他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冽。
洛笙手忙脚乱地往后挪，登山靴碾碎了一丛野浆果，紫红色的汁液溅在裤脚上。
柯景澄单膝跪在她身侧，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脚踝轻轻一转。
洛笙的呼吸凝滞了。他虎口的疤痕蹭过她脚踝的皮肤，触感粗粝得像砂纸。
“这里。”他指向岩缝里一株不起眼的白色野花。
“对角线构图，光圈调到4.0。”
取景框里的画面模糊成色块，她胡乱按了几下快门。
镜头却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盖住。
“心率过快会影响手持稳定性。”
柯景澄摘了冲锋衣帽子，碎发被山风吹得凌乱，露出眉骨上一道浅浅的旧伤。
他递来一瓶电解质水，“休息五分钟。”
洛笙小口啜饮着微咸的液体，偷瞄他调试相机的侧脸。
“学长经常来这儿采风？”她鼓起勇气问。
柯景澄的动作顿了顿，“嗯。”
他的目光扫过她沾了泥点的裤腿。
“第一次爬山？”
“在老家只爬过小土坡。”洛笙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注意到柯景澄的登山杖手柄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刻度，每道刻痕旁都标注着日期。
远处传来社员的说笑声，柯景澄却转身走向更高处的山脊，“跟上。”
腐殖土的气息在脚下绵软发酵。
洛笙亦步亦趋地跟着，突然被横生的枝桠勾住了头发。
发丝缠在荆棘丛里，扯得她轻嘶一声。
“别动。”柯景澄的声音近在耳畔。
他的手指轻轻拨开缠绕的发丝，动作意外地耐心。
“向左偏头。”
洛笙屏住呼吸，感觉到他的指尖偶尔擦过她的耳廓。
“好了。”他后退半步，目光落在她重新散开的头发上。
“发质太软。”
他的评价像在分析镜头参数，却让洛笙莫名耳热。
正想反驳，却见他从背包侧袋取出根深蓝色发绳。
正是她上周遗落在社团教室的那根。
“转身。”
他的手指穿过她发间的动作生疏却轻柔。
扎好的马尾辫松散随意，几缕碎发在阳光下像透明的蛛丝。
洛笙盯着他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学长！”
柯景澄的动作顿住了。他微微低头，目光首首望进她眼里。
“你很怕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