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命苦是种天赋，那我们班绝对天赋异禀！”田甜拖着长音哀嚎。
“军训一天了，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还要跋山涉水去经管楼拿书！”
洛笙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忍忍吧，长痛不如短痛！”
“惹到我算是踢到棉花了！”
田恬夸张地挥舞着拳头，“再有下次，我非得把安排这事的人揍一顿！”
领完沉甸甸的专业书，西人如同被吸干了精气一般。
路过操场外的公告栏时，晚霞正把招新海报染成橘红色。
光影社的展板上别着几张照片，最中央那张《破晓时分的操场》构图精准得让她屏息。
画面中，晨雾里的单杠浸着冷冽水汽，金属杠身凝着细小水珠，右下角龙飞凤舞签着“柯景澄”。
“想报名？”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洛笙回头时薄荷气息扑面而过。
柯景澄单手抱着台胶片相机，他目光扫过她手里的课本，眉梢微微挑起：
“带三张作品，题材不限。”
“我...只是随便拍拍。”
田恬冲苏漫和张晓冲眨了眨眼：“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洗衣机里衣服还没晾！笙笙，我们先回去啦！”
洛笙一脸茫然：“啊？我们不是一起...”
“走啦走啦！”
田恬对洛笙挤眉弄眼，“笙笙，你慢慢聊，书我们帮你带回去！”
“等等！”洛笙想叫住她们，但几人己经一溜烟跑远了。
留下她站在原地，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洛笙正想找个话题缓解尴尬的气氛，周毅就像只花孔雀似的张开双臂朝他们跑来。
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许昭棠。
“景澄！老张说要拍军训纪录片！”
他猛地刹住脚步，目光在洛笙和柯景澄之间来回扫视。
随即露出贼眉鼠眼的表情，“你们？”
洛笙假装蹲下系鞋带。
抬头听见许昭棠倒吸一口凉气，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操场铁丝网外站着个穿黑色篮球背心的男生，小麦色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随着抛接篮球的动作起伏。
“宋豪！”许昭棠像只炸毛的猫，“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篮球在水泥地上砸出沉闷的回响。
男生单手接住弹起的球，露出两颗虎牙：
“你们学校论坛有军训照片。”
他目光扫过许昭棠晒红的脸颊和脖颈，皱了皱眉。
“怎么晒成这样？”
“关你什么事！”
许昭棠一脚踢起沙子，迷彩裤腿上顿时沾满灰点。
周毅促狭地用胳膊肘撞她。
“找我们小棠棠啊？”
许昭棠的脸顿时比晚霞还红。
宋豪眯起眼睛打量周毅，篮球在指尖转得飞快：“你是？”
“计算机系周毅，小棠棠学妹的……”
“我们去买绿豆冰！”
她拽着洛笙就跑，身后传来宋豪的喊声：“明天我还来！给你们带防晒喷雾！”
跑过拐角时，洛笙回头看了一眼。
柯景澄还站在原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当晚的寝室比往常热闹。
田恬正用镊子往指甲上贴星星贴纸：“听说光影社今年有摄影体验课？”
她眨眨眼，“柯学长亲自带哦。”
洛笙手一抖，苏漫从上铺探出头：“你准备交什么作品？”
“就...随手拍的...”
田恬突然压低声音：“贴吧说柯学长审作品超严。”
她晃了晃手机，“说是讨厌套路化的东西。”
熄灯后，洛笙躲在被窝里翻看相机里的照片。
最后一张是她偷偷拍下的柯景澄教急救术时的侧脸。
指尖悬在删除键上许久，最终还是按了返回。
第二天，宋豪果然出现在操场围栏外。
他隔着铁丝网往许昭棠手里塞了支防晒霜，又挑衅似的朝周毅扬了扬下巴。
洛笙正看得入神，耳边响起声音：
“构图不错。”
薄荷味的气息笼罩下来。
柯景澄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挂在胸前的相机上。
洛笙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拍下了刚才的场景。
宋豪的手穿过铁丝网，许昭棠的指尖将触未触。
“但水平线歪了。”
他伸手虚点取景框，指尖在空气中划出微妙的弧度，“旋转几度试试。”
洛笙的手抖得像风中的叶子。
当她终于调好角度时，柯景澄己经走远。
教官眯起眼睛看向场边：
“那位同学，非本校人员请……”
“我是家属！”
宋豪晃了晃手里的饭卡。
“许昭棠妈妈让我监督她吃饭！”
许昭棠当场表演了个原地爆炸：“宋豪你要不要脸！”
洛笙偷瞄观礼台，柯景澄正低头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嘴角绷成一条首线。
午休时周毅失踪了。
许昭棠咬着食堂的糖醋排骨抱怨：“肯定是怕了宋豪！”
刚说完就收到周毅发来的微信消息：“小棠棠学妹！我在研发秘密武器！且看我的表演吧！”
宋豪端着餐盘凑过来时，柯景澄侧身挡住洛笙：“今天晚上七点半面试。”
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只能让洛笙听见，“我当评委。”
傍晚，洛笙抱着相机冲进教学楼的洗手间。
镜子里的女孩刘海被汗黏在额头上，迷彩服领口歪歪扭扭。
她手忙脚乱整理着装时，隔间里传出田恬的声音：“笙笙？”
“你怎么？”
“社长群发的定位！”
田恬卷了卷衣袖，“全校都知道柯学长破例来当面试官了！
洛笙的胃像被塞进一台滚筒洗衣机。
推开面试教室门时，她差点撞上正在调试投影仪的柯景澄。
“作品。”他头也不抬地伸出手。
洛笙递过相机，柯景澄翻看照片时眉头越皱越紧。
当她看到屏幕上的画面，血液瞬间凝固。
全是军训期间偷拍的柯景澄。
他示范军姿时绷紧的后颈，低头记录时垂落的刘海，甚至树荫下喝水的喉结特写。
“我...我不是...”
“构图太满。”
柯景澄开口，手指划过某张他调试相机的侧脸，“高光溢出。”
停顿两秒，“但光影感觉不错。”
教室后门被推开，摄影社指导老师抱着评分表走进来：“这位同学开始展示了？”
洛笙绝望地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社死场面并没有到来。
柯景澄己经切换到她暑假拍的校园流浪猫系列，正在向老师解释：
“人文题材，有潜力。”
面试结束得恍如梦境。
洛笙走出教室时，听见老师感慨：“难得见你这么有耐心。”
柯景澄的回应被关门声切断，只有几个字眼漏出来：“...她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