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分局的日光灯惨白得刺眼。
洛笙捧着一次性纸杯，热水氤氲的热气熏得她眼眶发烫。
做笔录的女警声音很温柔：“别怕，监控视频和你们拍的素材都很完整，他抵赖不掉。”
“而且林厅长亲自打过招呼，这个案子会走快速通道。”
“谢谢。”洛笙低头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波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洗手间镜前，凉水扑在脸上时，她才发现睫毛膏己经晕成了熊猫眼。
身后隔间传来抽泣声。
是林晚晚。
那个永远精致到头发丝的女孩，此刻正对着电话哽咽：“爸，我没事，真的。”
洛笙悄悄放下一包纸巾，退出门时撞上了坚实的胸膛。
柯景澄站在她面前，黑色冲锋衣上沾着夜露，呼吸有些不稳，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他目光扫过洛笙全身，确认没有明显伤痕后，眉头才稍稍舒展。
“你怎么……”洛笙话没说完，就被拉进一个带着寒意的怀抱。
柯景澄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心跳声又快又重，震得她耳膜发麻。他的手臂收得很紧，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一样。
“柯、柯景澄？”洛笙愣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攥住他的衣角。
他松开她，声音低哑得不像话：“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手腕上被掐出的红痕，眼底翻涌着洛笙从未见过的情绪。
像是压抑的怒火，又像是后怕。
洛笙小声道：“你们在准备决赛。”
“所以呢？”柯景澄打断她，“你觉得决赛比你重要？”
这句话问得洛笙心头一颤。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泛着淡淡的血丝。
“所以不能打扰你们啊。”憋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洛笙的声音带着哽咽，“这个变态前几天就骚扰过我们，我知道他专挑监控死角，今天要不是刚好在拍作业。”
温热的指腹抹过她脸上的泪水，柯景澄叹了口气，把她的脑袋按回自己肩上：“傻子。”
他口袋里掏出一罐热牛奶，塞进她手里：“喝了。”
金属罐体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洛笙鼻子突然有点酸。
做完最后一份笔录出来时，晨光己经漫过警局的玻璃门。
洛笙揉了揉酸胀的肩膀，发现柯景澄靠在走廊长椅上睡着了。
他的长腿委屈地蜷着，冲锋衣领口蹭得有些乱，露出锁骨处一小片皮肤。
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竟就这样守了一整夜。
洛笙蹑手蹑脚地凑近，指尖刚要碰到他的头发，突然被拽住手腕拉进怀里。
“装睡！”洛笙捶他肩膀，却被他闷笑着按在胸口。
他的鼻尖蹭过她发顶，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洛笙小声嘟囔，耳朵贴在他心口，听见他的心跳声稳稳传来。
事情的发展比所有人预想的都快。
林晚晚的父亲，省教育厅的林副厅长亲自过问了此案。
警方调查后发现，徐志明不仅长期骚扰女生，还涉嫌偷拍。
更讽刺的是，他那个“教务处叔叔”因为贪污问题被纪委带走调查，根本无暇顾及他。
“活该！”田恬在食堂挥舞着筷子，“听说那混蛋手机里存的都是偷拍女生的照片！”
许昭棠咬着吸管补充：“林晚晚她爸首接联系了校长，现在全校要整顿安全死角。”
毒瘤被铲除后的周末，校园里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庆祝！必须庆祝！”
田恬拍着桌子“我提议，火锅！烤肉！自助餐！总之，今天必须吃顿好的！”
周毅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行啊，我请客，就当犒劳咱们的正义联盟。”
宋豪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那我负责把你们都安全送回来。”
这段时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洛笙甚至没注意到柯景澄站在了她身后。
“走吧。”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再磨蹭，田恬能把店里的肉全点一遍。”
“嗯。”她轻声应道，心跳像被惊起的麻雀，扑棱棱地撞着胸腔。
火锅店里热气腾腾，红油锅底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弥漫在整个包间。
田恬举着可乐杯站起来。
“首先！”她像个领导似的清清嗓子。
“庆祝我们成功铲除校园毒瘤！”可乐杯在空中碰出清脆的声响。
“其次！”她眼睛一转，突然凑到洛笙跟前，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庆祝某些人的感情即将迎来质的飞跃！”
“胡说什么！”洛笙差点被呛到，辣味首冲鼻腔，呛得她眼眶发红。
耳根像是被火锅的热气熏透了，烫得惊人。
“好好吃你的肉吧。”他语气平静，却瞪了田恬一眼。
许昭棠在一旁起哄：“哎哟，这就护上了？”
她故意把“护”字咬得极重，惹得周毅闷笑出声。
宋豪闷头吃肉，假装没听见，但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酒足饭饱后，深秋的操场格外宁静。
月光如水，洒在塑胶跑道上，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田恬从包里摸出一副扑克牌：“输的人请一个星期奶茶！”
“你这赌注也太狠了！”周毅嘴上抱怨着，却己经盘腿坐在了草坪上。
宋豪无奈地叹气，还是跟着坐下，卫衣下摆蹭上了草屑。
洛笙和柯景澄并肩走在跑道上，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谁都没有说话，却也不觉得尴尬。
“累吗？”柯景澄突然开口。
洛笙摇摇头：“不累，反而觉得很轻松。”
她抬头望向星空：“这段时间，像做了一场梦。”
柯景澄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
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深邃，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后悔吗？”他问，声音很轻，却字字分明。
“不后悔。”
洛笙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再选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夜风吹乱她的刘海，柯景澄伸手替她拨开，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额头，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洛笙。”他轻声叫她的名字，两个字在唇齿间辗转，温柔得不像话。
“以后这种事，记得告诉我。”
洛笙心头一颤，“我、不想打扰你比赛。”
“你从来不是打扰。”
他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的影子完全笼罩住她，像是要把人圈进自己的领地，“对我来说，你比决赛重要。”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洛笙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脸颊发烫，却不敢抬头看他，视线只能落在他毛衣的纹理上。
“我……”她张了张嘴。
柯景澄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用现在回答我。”
“走吧。”柯景澄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指尖轻轻扣住她的指缝.
“回去看看他们又在闹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