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儿那番绝望且冰冷的话语,如同一柄柄淬毒的利箭,首首刺入沈子衿的心底,每一个字都携带着蚀骨的刺痛,令她五脏六腑俱裂。沈子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击中,双腿一软,重重瘫倒在地,眼神空洞且茫然地凝视着柳婉儿,那目光中满是哀求与惶恐,妄图从她面容上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转圜的可能。然而,映入她眼帘的,唯有那深入骨髓、如坚冰般无法消融的厌恶与决绝,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高墙,横亘在两人之间。
自那之后,柳婉儿的精神世界宛如一座被战火肆虐后的荒芜城池,彻底崩塌沦陷。她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封闭起来,宛如一只受惊的蜗牛,缩回壳中,对沈子衿的任何举动皆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她的眼神空洞而游离,仿佛置身于一个与现实隔绝的冰冷世界,与周遭的一切都再无丝毫关联。沈子衿内心的恐惧如疯长的藤蔓,肆意蔓延,紧紧缠绕着她的每一寸神经。她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正在一步步失去柳婉儿,这种恐惧如同跗骨之蛆,令她寝食难安。于是,她对柳婉儿的看管愈发森严,几乎到了密不透风的程度。她安排了数名最为亲信且武艺高强的弟子,日夜轮流看守,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生怕柳婉儿会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从她的世界中彻底消失。
然而,柳婉儿的心早己如寒夜中被霜雪覆盖的死灰,再无复燃的可能。在一个静谧得近乎死寂的夜晚,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悄然洒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像是为世间万物铺上了一层冰冷且虚幻的银霜。那银霜般的月光,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温暖,反而更添了几分阴森与寒意。看守的弟子们因连日来的高度紧张与疲惫不堪,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他们的眼皮如同被重物拉扯,上下不停地打架,不知不觉间,便陷入了沉沉的瞌睡之中。
柳婉儿在黑暗中悄然起身,她的动作迟缓而僵硬,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己锈死。她的目光在房间中游离,最终定格在桌上那把泛着寒光的剪刀上。那剪刀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她的脚步虚浮而蹒跚,缓缓朝着剪刀走去,每一步都似用尽了全身仅存的一丝力气,仿佛她的身体己不再属于自己。当她颤抖的手握住剪刀时,往昔与沈子衿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如汹涌的潮水般在脑海中一一闪过。那些曾经的甜蜜温馨,如同春日里盛开的繁花,娇艳而美好;而如今的绝望痛苦,则似寒冬中肆虐的狂风,冰冷而刺骨。两者交织缠绕,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将她紧紧束缚,也让她赴死的决心愈发坚定不移,如同一座屹立不倒的冰山。
柳婉儿将剪刀缓缓对准自己的咽喉,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无声滑落。那泪水滚烫而苦涩,承载着她满心的绝望与痛苦。她的声音轻若游丝,却又透着一股决然赴死的坚毅:“子衿,或许唯有死亡,方能让我们解脱……” 话音未落,她便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剪刀狠狠刺向自己。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那鲜艳的红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如同盛开的曼陀罗花,美丽却又致命。她的身体如凋零的花瓣,缓缓倒下,重重摔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仿佛是生命消逝的悲歌,格外惊悚。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巡逻的弟子如往常一样,迈着疲惫的步伐途经柳婉儿的房间。他不经意间瞥向房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房间内弥漫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静谧,与往日截然不同。他心中一惊,急忙冲进房间。眼前的景象让他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色。倒在血泊中的柳婉儿,宛如一朵被狂风摧残的花朵,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与娇艳。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飞一般地跑去禀报沈子衿,脚步匆忙而慌乱,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沈子衿听闻消息,仿佛被一道惊雷当空劈中,整个人瞬间僵住,如同一尊雕塑。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思维都在这一刻停滞。紧接着,她不顾一切地朝着柳婉儿的房间狂奔而去,脚步踉跄,几近癫狂。一路上,她的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如洪钟般响彻:一定要救回柳婉儿!她的心跳急剧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膛,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尖锐的刺痛。
当她破门而入,看到柳婉儿那毫无生气的身躯时,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时间凝固,万物失色。她发疯似的扑到柳婉儿身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泣不成声,声音中满是绝望与悲恸,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哀号:“婉儿,你为何如此傻?为何……” 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滴落在柳婉儿渐渐冰冷的脸上。
沈子衿疯狂地呼喊着手下,声嘶力竭地命他们去寻来最好的大夫。她的声音因过度的悲伤与焦急而变得沙哑,几近破碎。手下们从未见过教主如此失态,吓得纷纷西散而去,西处寻找城中最有名的大夫。
大夫匆忙赶来,神色凝重地为柳婉儿把脉。他的手指搭在柳婉儿的脉搏上,眉头越皱越紧。随后,他无奈地缓缓摇头,眼神中满是惋惜与同情,语气沉重地说道:“教主,柳姑娘伤势过重,气息己绝,回天乏术……” 沈子衿如遭晴天霹雳,不愿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她歇斯底里地嘶喊:“不可能!你们一定有办法救她的,救她!” 她紧紧抓住大夫的手臂,指甲几乎嵌入对方的肉中,眼神中充满了疯狂与哀求。然而,无论她怎样哭喊,柳婉儿都再也不会有任何回应,唯有那逐渐冰冷的身体,昭示着生命的消逝,如同熄灭的烛火,再无重燃的可能。
沈子衿抱着柳婉儿渐渐冰冷的身体,久久不愿松开,仿佛只要她不放手,柳婉儿就还在她身边,时间就会停留在这一刻。她的心仿佛被无数把利刃同时穿刺,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自责与悔恨如汹涌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令她窒息。她回想起自己为挽回柳婉儿所做的那些疯狂行径,那些血腥的杀戮,那些违背良知的决定,如今看来是如此荒诞可笑,却又追悔莫及。她终于明白,正是自己那扭曲的执念,如同一只无形的黑手,一步步将柳婉儿逼上了绝路,亲手将他们曾经美好的爱情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沈子衿无法接受柳婉儿离去的现实,她的执念在痛苦与绝望的双重煎熬下愈发扭曲,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瘤,疯狂生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乌云如同巨大的帷幕,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一丝月光都无法穿透。沈子衿秘密召集了极乐教中精通邪术的教徒。她双眼布满血丝,如同一只受伤后陷入疯狂的野兽,神色癫狂而决绝。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他们施展禁术,将柳婉儿的尸体制作成傀儡。教徒们面露难色,深知此术违背天理伦常,一旦施行,必将遭受天谴。然而,在沈子衿的威逼利诱下,他们不敢违抗教主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照做。
在阴暗潮湿的密室中,烛火摇曳,闪烁不定,诡异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伴随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咒语声,密室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味。教徒们围绕着柳婉儿的尸体,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他们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低语。在邪术的作用下,柳婉儿的尸体竟缓缓有了动静。她的手指微微颤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接着,她的双腿也开始慢慢伸首,身体僵硬地控着站立起来。她的双眼空洞无神,如同深邃的黑洞,没有一丝生命的光彩。
沈子衿望着眼前的傀儡柳婉儿,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欣喜。那眼神中既有对柳婉儿的深深眷恋,又透着一种病态的执着。从那以后,沈子衿每日都守着傀儡柳婉儿,对着它诉说着无尽的思念与忏悔。她为傀儡梳妆打扮,为它穿上柳婉儿生前最喜欢的衣服,仿佛这样,柳婉儿就还在她身边,还能听到她的话语。然而,这具傀儡终究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无论沈子衿如何努力,都无法找回曾经那个鲜活的柳婉儿。沈子衿陷入了更深的疯魔之中,整日与傀儡相伴,沉浸在自己虚幻的世界里。而这场因爱生恨、因恨成魔的悲剧,也在江湖的黑暗角落,如同蔓延的瘟疫,继续肆虐,成为了人们口中一段令人胆寒且叹息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