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渊早年间因得罪了权贵,害死了自已的妻儿,这才心灰意冷,肝肠寸断,隐世再不出山。
可想而知,这药王老爷子对皇亲贵胄的怨恨必定是早已深埋心底了。
宁澈这两日也想过不少办法,但焦渊孑然一身,既不贪权,也不贪财,更不怕死,也没什么软肋可去威胁。
想来想去,威逼利诱样样行不通。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就更难办了。
那焦渊若是知道朝廷派人请他出山,怕是见都不会见,大不了连夜出走或者一死了之也不是干不出来。
这种人,没什么弱点,最是难搞。
宁澈越想越觉得头疼。
此时沈云见也在考虑这件事。
但他考虑的不是该如何去请焦渊,而是什么时候去。
去早了,一来,沈殊和杜黎还没遭到该遭的罪,二来不到绝望之时,造势效果便会大打折扣。
但瘟疫不比其他,晚一日解决,就不知道要死多少无辜之人。
明知有解决办法,还为了一已之私故意拖延,那就是天大的罪恶,不知得损多少阴德。
以沈云见的性子,他其实完全可以不管不顾,就等着沈殊和杜黎快断气的时候,再去解决这件事。
但现在他有很多顾虑。
既怕损失功德值,又怕宁澈觉得他自私到了极点,连无辜百姓都要算计进皇权斗争之中。
还怕他妈在偷偷关注着他的动向,知道他这么做,又逃不了一顿狠揍。
于是沈云见犹豫再三,权衡利弊后,还是对宁澈道:
“尽早吧,越快越好,早日请到焦渊,也能多救些人。”
宁澈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才会逮着沈云见一遍又一遍的问。
现下听到沈云见这么说,他也松了口气,问道:
“何时动身?”
沈云见向来说风就是雨,现在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便是一刻都不想多拖延。
他翻身从宁澈怀里钻出来:
“准备准备,最好明日夜里,便动身。”
沈云见的打算,是要将功劳送给宁澈的。
那么出宫前往灵药山一事,便只有宁澈可以走正门。
太子无召离京是大忌,太子和摄政王关系过于密切更是易引人非议,如今不是公开的时候,沈云见需要一个借口,将自已禁足,以免被人发现,他也离了京。
于是,在两人温存过后,沈云见再一次挥一挥衣袖,飘然而去。
禁足需要一个充足的理由。
原主虽说身份地位颇高,行事也高调跋扈,但在沈云见来之前,却也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以触犯宫规受到惩罚。
沈云见先是回了东宫。
思来想去,叫来了陈公公。
“我那几个皇弟,这些时日,可还老实?”
陈公公乍一听沈云见这话,还愣了愣神。
他原在太后身边当差,后来皇后生了沈云见,太后便将向来稳重机灵的陈公公派到了皇后身边,力保沈云见平安长大。
陈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门道摸得清,规矩懂的透,教出来的徒弟不少,更有许多宫人都受过他的恩惠。
要说宫里的消息,除了宁澈那边,想必没人能比陈公公打探到的更多了。
以往,原主动不动就会问问陈公公这些琐事。
但自打沈云见来了以后,就一直在就不按套路出牌,甚至一直在摆烂。
他已经许久不曾问过陈公公这些个杂七杂八的事了。
眼下陈公公一听沈云见问起,险些老泪纵横:
“殿下,您这可算是打起精神,重新振作起来了啊!”
沈云见摆了摆手:“振作是振作不了了,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放心吧公公,本宫心里有数。”
陈公公得了沈云见模棱两可的准话,便一五一十将这段时间里其他皇子在做的事,向沈云见道了一遍。
二皇子最近与户部尚书来往甚密,为了投其所好,还特意花了大代价从外面寻了幅前朝名人的字画,赠与了户部尚书。
三皇子老实,生母过世早,原养在云贵妃膝下,云贵妃薨殂,他便失了靠山,最近这些时日,与先前无异,除了读读书,练练剑,什么都不做,既不结交权臣,也不与兄弟姐妹走动,整个人无欲无求,像是已然看破了红尘。
四皇子表面看似玩心重,实则玩心也重。
是个表里不一的黑心种,装作一副纨绔模样,整日流连于宫女和各色管家小姐身上,实则是在给自已的野心打幌子。
玩弄着人家的女儿,还要拿捏着人家的人脉,给人家画大饼,自作聪明,最不是个东西。
除此以外,就只剩下了尚且年幼的十三皇子,大抵是脑子笨了些,日日被他母妃追着从寝殿打到御花园,鸡飞狗跳,哭声震天。
陈公公说罢,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前几日,香晚宫里的丫鬟小桃李,与赵嬷嬷说,夜里恍惚看见个个男子的身影进了她们娘娘院儿里,看背影,像是四殿下。”
香晚宫里的娘娘,那可是皇帝的妃子。
沈云见一听就乐了:
“真的假的?这小桃李不要命了?什么混账话都敢往外说?”
陈公公嗐了一声:
“倒也不算,那小桃李是赵嬷嬷的亲外甥女儿,这赵嬷嬷......”
陈公公说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不瞒殿下,老奴年轻的时候,她还在浣衣局当差,是奴才好心帮了她一把,才让她摆脱了那苦日子,到贵人身边去享福。”
他话说到这里,沈云见也明白陈公公的意思,不愿多计较。
这原主身边的人,要是连陈公公都信不得,那也没谁可信了。
沈云见摆摆手:“这事儿,确定吗?”
陈公公啧了啧舌:“这没有真凭实据,奴才可不敢擅自断言,不过那边敢传话过来,大抵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沈云见点点头,对陈公公道:
“去给我准备两壶好酒,今夜,本宫要去与四殿下交流交流兄弟感情。”
陈公公一愣:
“殿下要与四殿下见面?”
沈云见扬眉:
“如何?见不得?”
陈公公连连摆手:
“倒并非见不得,只是皇后娘娘素来与林贵妃不睦.......殿下您原先也与四殿下.......”
听陈公公这么说,沈云见更明白了。
他乐了,站起身:
“那不是正好?瞌睡来了总得选个枕头睡,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