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铳抿了抿唇，神色坚定，“我会担下一切罪行，承担所有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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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殿。
“卫将军，陛下现在正忙，得不出空见您。”，进去禀报的崔德全不多时便出来了，面上带着歉意的笑，“要不您先回去，改日再来吧。”。
卫铳坚决地摇摇头：“无妨，卫某就在这里等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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镂空雕刻的玉质屏风后，曜寒霆坐在桌案后翻着手里的奏折，“他回去了？”
“没有。”，崔德全躬身回答，“卫将军说……什么时候等见到了陛下，什么时候再回去。”
“呵，他倒是坚持。”，曜寒霆冷哼一声，“既然愿意等，那就让他等着吧。”
“是，陛下。”
曜寒霆话音一转：“莺莺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不长眼的宫人跑到她面前说闲话？”
“还请陛下放心，皇后娘娘一切都好。”，崔德全笑容谄媚，“自从您亲自下场收拾了那两个多嘴的宫人之后，承欢宫的宫人都安分的不得了。”
“更何况还有佩兰碧桃守在皇后娘娘身边，不会有不长眼的宫人到皇后娘娘面前多嘴的。”
曜寒霆点点头，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疲惫的额角，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他只当自已是因为多日没有休息而产生的正常反应，没有在意，“等朕处理完这件事，便有时间多陪陪她了。”
崔德全担忧地劝道：“陛下还是要顾及自已的身体，莫要太过操劳了。若是伤及了龙体，皇后娘娘也会担心的。”
曜寒霆不在意地挥挥手：“朕没事，外面造势的都抓起来了吗？”
“都抓起来关进东厂牢房了，由霍大人亲自审问他们。”，崔德全点点头。
“霍大人的手段，陛下您就放心吧！恐怕无人能扛得住，想必幕后主使很快便会水落石出了。”
——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卫铳便坐马车到了皇宫。
他从太阳升起等到太阳落山，宫人呈上来的茶水换了一波又一波，在西边天际的余晖即将彻底消散的那一刻，崔德全的身影终于再次出现在殿门外。
“卫将军，久等了，陛下让您过去。”
卫铳站起身，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让他双腿僵硬，起身的时候险些摔倒。他控制住狼狈的踉跄，扶着桌角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部肌肉，跟在崔德全身后行至内殿。
曜寒霆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太抬地开口：“卫将军若是没有要紧的事便回去吧，朕与皇后约好了今日一起用晚膳。”
“现在天色已晚，朕不想让皇后久等。”
“陛下。”，卫铳知道曜寒霆对他有怨言，“噗通”一声双膝重重砸在地上，“臣今日来求见陛下，是为了坊间传出的对皇后的不实谣言一事。”
“皇后娘娘的真实身份确实是槐国唯一的公主——槐荫。”
“臣在搜寻槐国余孽的时候找到了在冷宫树丛里躲藏的皇后娘娘，一时间鬼迷心窍，便把她带了回来。”
“臣害怕陛下会发现……”，卫铳停顿了一下，“便做了剩下的一切事情。”
“无论是把皇后娘娘带回曜国，还是对皇后娘娘心生妄想，都是臣一人鬼迷心窍，和皇后娘娘没有任何关系。”
“臣自知犯下了大错，愿承担一切后果，只求陛下能放过皇后娘娘。”
“你求朕放过皇后……”，曜寒霆嗤笑，“你以什么身份求朕？手下败将吗？”
曜寒霆终于舍得抬眼，打量了卫铳良久，冷笑一声，“卫将军不愧是敢作敢当、不屈不挠的大将军，真是大义凛然啊。”
“不过……”，曜寒霆话音一转，阴冷的声音像淬了毒，“你若是早告诉朕这一切，何至于让朕的皇后落得今天这般地步。”
“外面的人要让朕把皇后交出去执以火刑，笑话……”
低沉阴冷的声音从曜寒霆的薄唇中吐出，狭长的眼底尽是阴郁，接连几日睡眠不足让他的眼睛布满红血丝，看起来像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厉鬼。
“何人都能对一国皇后指指点点了吗！”
他垂眸看向跪伏在地上沉默的卫铳，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卫将军还不知道吧，你以为朕与皇后第一次见面是因为太后此举吗？呵，还是太天真了……”
“在卫将军攻灭槐国的庆功宴上，朕便早已与皇后心意想通了，至于卫将军你……”
曜寒霆一字一句：“朕的皇后说她对你没有感情，不想与你在一起，她厌恶你。”
“确实是你致朕的皇后于眼下这般不利的地位，你当然要承担后果。”
“来人啊！——”
崔德全快步走进来领命。
“卫铳，即刻起剥夺镇国大将军爵位，贬为庶人！”
——
卫铳神情恍惚走出皇宫，脑海里还萦绕着曜寒霆说的话。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莺莺厌恶他？
什么叫他们早就心意相通了？
卫铳才不相信。
明明一直都好好的，莺莺那么喜欢和他撒娇，缠着他吃嘴巴，让他喂她吃饭穿衣，窝在他的怀里听他讲故事，怎么可能是厌恶他？
肯定是陛下……
肯定是陛下教坏了她。
卫铳疯魔般想：肯定是陛下在莺莺耳边日复一日说他的坏话，才让莺莺变得厌恶他的。
陛下恬不知耻把莺莺从他身边抢走，把莺莺置在风口浪尖的位置，又偏偏保护不好她，让莺莺变成众人眼里的狐狸精，现在城里到处都是声讨她，要处死她的人。
一切都是陛下的错。
若是没有陛下的话……
他与莺莺会过得很幸福。
无人会纠结莺莺是什么身份，她会一直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待他解甲归田，他们便南下游山玩水，一起去看各种各样壮阔美丽的风景。
一切都是陛下的错。
是他强抢臣妻，亡故人伦，是他的错。
——
卫铳造反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槐荫正在听楼弃宣传苗疆的美丽景色。
自从上次邀请槐荫跟自已一起回苗疆，但被槐荫以“不要，那里有好多虫子，莺莺最讨厌虫子了！”为理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的楼弃便每日都缠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询问：
“莺莺姐姐真的不想去看看吗？”
“苗疆有很多漂亮的树——”
其实都是毒树。
“苗疆的花朵也很漂亮，有在皇城里绝对见不到的种类哦——”
大部分都是带毒的，是入蛊的绝佳材料。
“苗疆的人也很热情好客的——”
热情地把外乡人骗进来做成蛊。
“真的吗？”，小鬼被他说的有些心动，不过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拒绝了。
“莺莺要留在这里哦。”
“为什么？”
“因为莺莺很喜欢这里。”
这里有好多好多香香的阳气，她才不要去苗疆呢！
楼弃却误以为了小鬼的话，漂亮的异瞳彻底暗了下来。
莺莺姐姐……很不乖。
就这么喜欢皇帝吗？
他原本不想这样对莺莺姐姐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不得不这样做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好了！卫将军——卫将军造反了！”
佩兰低声轻呵：“慌张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在槐荫面前，“皇后娘娘，卫将军造反了，陛下让奴婢们送您出宫避避风头！”
卫将军？
槐荫懵懵地眨眨眼，“卫铳吗？”
宫女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槐荫的脸色：“是……正是卫将军。”
楼弃在一旁不太高兴。
卫铳又是哪门子的人物？
看宫女这样子，怎么感觉和他的莺莺姐姐关系颇为亲密的样子？
“皇后娘娘，您快和奴婢们走吧，宫里现在已经不安全了！”
佩兰和碧桃也早就收到了曜寒霆的命令，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妥当了，纷纷劝槐荫：
“皇后娘娘，行李都收拾好了，您跟着奴婢从后门坐马车出宫吧。”
“陛下都已经安排好了，您就当是到行宫玩一阵子，待陛下平定下来之后再回来。”
“行宫里可以泡温泉，皇后娘娘喜欢泡温泉吗？”
小鬼点点头。
她看着焦急的众人有点发懵，但也乖乖地跟着佩兰她们向承欢宫的后门走去。
——
“佩兰姐姐和碧桃姐姐呢？”
在马车上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只看到楼弃笑眯眯脸庞的槐荫看了看四周，一脸茫然。
“还有好多宫人都去哪里啦？”
“她们走了另一条路。”，楼弃心情很好地看着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小鬼。
漂亮娇嫩的脸蛋泛起睡饱后的胭脂之色，颊肉被压出了几道红印子，猫儿似的蹭了蹭毛毯，声音黏黏糊糊的。
好可爱。
“因为人太多了，佩兰和碧桃说怕被追上来的人发现，所以我们兵分两路走，最后在行宫汇合。”
“宫人们都走了另一条小路，我和莺莺姐姐在一起走这条大路。”
这样吗？
槐荫眨眨眼，很轻易地接受了楼弃编造的谎话。
233倒是知道楼弃都做了什么。
把瞌睡蛊下到了宫人们的吃食里，让他们都陷入深睡眠，不睡上两天根本无法醒来，自已则驾着马车往苗疆的方向走了。
不过233并不担心小鬼的安危。
楼弃是肯定不会伤害她的，更何况他还是苗疆少主，现在反倒让小鬼在宫里待着才是最危险的。
万一卫铳和曜寒霆打个没完，其他国趁乱又来分一杯羹，宫人们中混入了间谍，那可真是不敢想。
233挑剔地打量着因为心情很好所以一直笑眯眯的楼弃。
勉勉强强先把小鬼交给他吧。
看在他很有服务意识的份上。
二人就这样在路上走走停停，离苗疆愈来愈近，虽然槐荫有些奇怪为什么还没到目的地，但是每次都被楼弃糊弄过去了。
糊弄的方法就是让小鬼的大脑无暇想起别的，全身心都只能被他占据。
正当楼弃沉浸在回到苗疆后与小鬼一起共度的幸福生活中时，他却突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
看到原本坐在小溪边看自已烤鱼的槐荫突然皱紧了秀气的眉头，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随后吐出几口鲜血的楼弃一愣，随即心头涌上一阵慌乱。
他手忙脚乱地为槐荫擦掉嘴角的血渍，颤抖着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莺莺姐姐生病了吗？哪里难受？我帮姐姐找郎中来……”
槐荫茫然地摇摇头，“没有生病，不难受。”
“莺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槐荫一边说话一边又吐了几口血。
洁白的手帕已经完全被血染红，楼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颤抖着抓住槐荫的手臂掀起衣袖，只见那纤细伶仃的手腕上赫然出现一圈若隐若现的红线。
她给别人下了情蛊。
“莺莺姐姐用了我交给你的毒药。”，楼弃死死地盯着那已经完全相连的红线，“他是谁？”
“唔……”，槐荫想了想，“是曜寒霆。”
楼弃从她回答完之后就一直沉默着，脸上露出似笑非哭的表情，看起来怪可怕的。
槐荫悄悄收了收腿，坐得离他远了一点，戳了戳腿上被血沾湿毛毛的毛绒团子：【对不起，把你变成红色了。莺莺要死了吗？】
233在系统商场买了一瓶清理剂，安慰小鬼：【没事，你暂时不会死的。】
【你只是因为距离曜寒霆太远了，情蛊发作了而已。】
槐荫疑惑地歪了歪头：【情蛊？】
【嗯，我们上次给曜寒霆下的毒不是普通的媚药，而是情蛊。】
【中蛊之人一想到自已心爱的人，蛊就会啃噬他的心，让他心痛。只有见到心爱之人，疼痛才会停止。而下蛊之人也不可以长时间离开对方，否则就会吐血身亡。】
——
“朕倒是没想到你还留了这么一手。”，御堂之上，曜寒霆看着与他对峙的卫铳脸色阴沉。
“把莺莺交给我，我会立刻撤军。”，卫铳丝毫不畏地对视回去，“我只要她。”
“不可能。”，曜寒霆果断地拒绝了，“她是朕的皇后，要与朕生当同衾，死亦同穴，一起被后人所提起。”
他不屑地嗤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