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鸥不敢说话了。
两个人，几句话，就能让一个人彻底消失。
聪明，细腻，身在高位，还年轻！
还不止一个，是俩！
他们背后到底是谁啊！
可怕，要离他们远点。
这么想着，她默默后退了半步。
结果又叫顾珏察觉到了。
他转身看她，脸上还是笑盈盈的：“害怕吗？那加入我们吧。”
沈梦鸥咽了一口口水，表情一言难尽。
……
第二天的天色阴沉沉的。
好像前一晚的黑夜舍不得离开，非要将墨一般的颜色染满整个天空。
抬眼望去黑黢黢一片，压抑又沉重，仿佛整块天随时都会掉下来。
顾珏看到沈梦鸥的第一眼就“哟”了一声：“黑云压城城欲摧啊。”
后者顶着堪比天色的两个黑眼圈，恹恹地，不想接话。
以为躲过了生死劫杀，结果又被两个人美心黑的男人拖着问了一晚上的话。
任谁都不会有精神。
孤男寡女？提不起兴趣。
第二天以为可以多睡一会儿，结果听说刘思源那瘪犊子乐颠颠地一大早就来了。
大概率得到了夸奖，今天干劲十足地又要来挖消息。
想死。
为什么没有熬夜猝死。
死了就可以重来了，就可以避过他们了。
意识到自已轻言死亡，沈梦鸥心里一惊，赶紧呸呸呸。
生命可贵，不能随意。
就当自已的回溯能力不存在，不能有侥幸心理。
察觉到沈梦鸥目光呆滞，好像在走神，顾珏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昨晚确实收获颇丰，而且他们提前了解到许多消息，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更重要的是，他们三人达成了一致。
这小姑娘在生死之际依然能留意到那么多异常，并且记忆力好得惊人。
简直就是查案的宝藏。
加上无论怎么藏都没有绝对的安全，还不如让她站在阳光之下。
暗处的人想动她也得掂量掂量。
所以杜秋衡向沈梦鸥抛出了橄榄枝。
让她以随侍的身份协助他办案。
他的原话是：“你现在走到哪，哪里就会死人，为了你的安全，还是跟着我比较好。”
“我位高权重，护得住你。”
“查完案，这句话也有效。”
顾珏笑眯眯地接话：“对啊，我记得有人当时在公堂上声声泣血，求杜大人给林府一个公道。”
“如今能跟在他身边，甚至有机会得见仇人落网，成全你的忠心，岂不快哉？”
忠心两个字咬得稍微有点重。
沈梦鸥回他一个微笑。
……
刘思源觉得今天的沈姑娘变呆了。
表情好像轻松不少，但是问两句话就在走神。
杜秋衡和顾珏不知为何双双哑巴，全程都只有他一个人问话，只是不时点点头表示赞同或者知道了。
问了一会儿只觉索然无味，沈姑娘翻来覆去就那些说辞，中间还夹杂着喊了几声头疼。
全然没有前一天的坦诚之态。
刘思源再傻也发现了异常，他怒瞪杜秋衡。
“你们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什么，然后威逼杜姑娘不能说出来，好叫自已掌握消息？”
威逼？他杜大人坦坦荡荡，怎么会使这种下作手段？
那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三个人当然不会告诉他已经暂时结成同盟，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沈梦鸥心里也有谱。
刘思源：“杜大人，杜侍郎！圣上交代我们，七日内就要有个头绪，半月内就要查出真凶！敢问您现在有头绪了吗？”
七天？
沈梦鸥心里一惊，没忍住转头看杜秋衡。
后者还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刘大人，林府惨案背后之人下手狠厉、手脚干净，大理寺、京兆少尹、刑部联合调查，可见圣上的重视，我不敢渎职。”
“只是三日时间已过，敢问您这边又有什么头绪？”
刑部和京兆少尹的不和已经挂在脸上了。
刘思源噎住，他能有什么头绪！
他卷宗都没仔细看！
转头又瞪沈梦鸥：“还不是她，一睡睡两天！你刑部还不透露她的行踪，硬生生错过了最好的调查时机！”
顾珏打了个哈欠：“你就别为难人家了，她只是一介女使，又不是手眼通天。”
“一晚上能发现多少可疑之处？我们的人在林府来来回回搜索多次，这么多人还没有她一个小姑娘观察得多？”
沈梦鸥不由自主地扫了他一眼。
怪不得第一天他不说话。
一副清冷卓绝、端方君子的模样，开口怎么吊儿郎当的。
虽然他在维护自已，但沈梦鸥依旧忍不住这么想。
刘思源冷哼一声：“你们最好是！”
气氛一时陷入僵局。
当是时，书亭在外面轻声道：“各位大人，侯府李大小姐来了。”
杜秋衡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请她进来。”
门开了，白衣女子逆光踏入，沈梦鸥默不作声缩到几人后面。
定睛一瞧，却是昨天那个有一面之缘，还不愿意透露名字的女子。
杜秋衡倒是自然而然地唤出了她的名字：“玉筝。”
他一开口，沈梦鸥就明白了。
书亭刚说的不是“玉筝小姐”而是“侯府大小姐”，是给她和刘思源听的。
或者就是让刘思源听的。
公侯伯子男由高至低，侯爵已经是很高的爵位了。
她自认还没有到书亭用玉筝小姐的身份来震慑的地步。
顾珏微微拱手：“李姑娘。”
刘思源正要说什么，就见李玉筝走到杜秋衡近前，眼含笑意：“归砚，快到巳时了，我是来叫你一起过府用餐的。”
话在刘大人喉咙里转了两转，出口变成冷笑。
“我倒是忘了，杜大人可是李侯爵心头的良婿，你背后还有他撑着，怪不得敢和我叫板！”
沈梦鸥左右听不明白，但觉得刘思源这个漏风口袋非常有意思。
她巴不得他多说两句，自已好对目前的形势，特别是官场有更多的了解。
这对自已之后跑路很有用。
有杜秋衡和顾珏的承诺在身，她多听些也无妨了。
就比如，李小姐唤了杜大人两次归砚，能直接以表字称呼，他们关系匪浅。
而李小姐态度亲近，结合刘思源的话，这两人说不准青梅竹马，好事将近。
青年才俊配嫡出小姐，门当户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