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角都说我是个好人了，那就没办法啦…小苍角，你看人眼光真准～”
［对你而言，收下苍角只是随心的一件事，毕竟孩子可爱又讨喜，就算出于物种保护的目的，你也愿意替鬼族留下一支血脉。］
［可这对首领而言，却是在心中挣扎过千百次，她只能赌你会善待苍角…留在鬼族里，迟早要被战争的绞肉机吞噬，哪怕是出于私心，她也不愿从小陪她挨饿的妹妹，连这个世界都还没好好看过，就背上鬼族的罪孽。］
首领微微抬起手，却又放下，她脸上露出略显勉强地笑容，呆站在原地。
“苍角不是一直想出去玩嘛，这次姐姐允许了，不过要好好听渡羽的话哦。”
苍角没由来心底生出一丝悲怆，明明姐姐是在笑啊，可看起来为什么这么悲伤呢…
“姐姐！姐姐不要苍角了吗？！”
她意外敏锐，有些慌张地想挣脱渡羽。
“小苍角想多咯，因为我很喜欢小苍角，所以才想带你出去玩啊，苍角想回来的话，随时告诉我就好。”
“真的吗？”
苍角将信将疑，目光在姐姐和渡羽之间来回打量，似乎是感受到了渡羽的真诚，她没再挣扎。
最终，在首领的注视下，两人渐行渐远。
一大一小，踏着雪痕，在无人知晓的夜晚，离开了鬼族的领地。
［自此之后，鬼族再无苍角，而世人皆知你多了位义妹。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小蓝娘受到了整个研究所的宠爱，没人真敢把她当作试验品对待。毕竟，就连柳抽空来时，也像养女儿般照顾着这个小丫头。］
［凡你所行之地，苍角必定相随。］
［她就像是个跟屁虫般，给你平淡的生活增添了许多趣味，也带来了很多麻烦，你总要留个心眼，生怕她吃下实验室的药剂或是各种生物材料。］
［鬼族物资贫乏，在苍角眼里一切都是如此新奇，她喜欢这里。但你告诉她，新艾利都比这里更加繁华，也有更多好吃的，好玩的。］
［哄孩子就是那么简单，在这样的生活里，苍角虽然还是会想起姐姐和族人，可总是被你岔开注意力。闲暇时，你总会抽出时间教导苍角人类现代知识，就如曾经你教导柳那样。］
［可即使聪明如你，也要被这笨丫头打败。你就像是老父亲般，为苍角讲着儿童绘本，而她总是很快就会昏睡在你怀里。］
［或许，是孩子正在长身体，需要多睡觉呢？即使气得满头黑线，可你依旧不忍责怪这个小天使般的丫头。］
［时间飞快流逝，你从鬼族基因中成功截取片段，制造了注射血清，不仅能够强化鬼族自身。如果人类使用，也能获得鬼族的力量，但药剂尚不成熟，对人类使用会存在风险。］
［你并未将这一成果公开，而是选择了继续迭代，而这批初代的药剂，你只在自已身上进行了试验。］
［如你所料，你获得了鬼族的力量，但并未如想象中那般强大，至于预期的副作用，你并未检测到。这算成功还是失败，你不清楚。但苍角却说，你身上有家人的味道。而你，也切身感知到了对方带给你的亲切感。］
［十九岁这年，叛军败走，其残党仍旧负隅抵抗，但战争的走向不会因此改变。期间，你曾数次带着苍角回到鬼族，姐妹团聚好不感人。］
［可鬼族仍旧拒绝你的交易，即使他们的首领万般劝说，但鬼族绝不会认人类为主，更不会把自由的权利交予人类手中。］
［苍角对此并不知晓，而因为被你带走，氏族成员望向她的目光也不再是往日的宠溺，而更多了一丝复杂。］
［在他们眼中，苍角背叛了鬼族，但这是首领的选择…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他们也不至于生出恨意，或许，这会是未来仅存的鬼族呢…］
［苍角对情绪总是很敏锐，每次回来她会低落很久，她不懂，族人为什么要那么看着她。而你只是把她抱在怀里说…］
“这不是你的错，苍角。”
［不久后，你收到消息，防卫军要对鬼族发起总攻，彻底消灭敌人。］
［而这也意味着，战争即将结束。你很快就会撤离这里，在新艾利都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防卫军的高层，学界巨咖，tops财联的高官会为你们送来祝福。］
［终于，那多年前的誓言，要实现了啊。］
前线，实验基地内。
“苍角那个不能吃！又饿了吗？嗯…马上就有新鲜的三文鱼从新艾利都送来了，比这个好吃多了，饿的话先吃些巧克力？”
渡羽夺下苍角口边的深海生物样本，连忙换了零食递过去，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鬼族的食量确实大，可这在苍角身上格外突出，体能的维持需要庞大能量，真好奇这些年她们是怎么活下去的。
他曾测试过小苍角的数据，双手折弯钢筋丝毫不成问题，这还是幼生期，真不愧是…族长的女儿，鬼族最强血脉啊。
“柳姐说苍角不能吃那么多零食，不然长不高的。苍角想长高高…”
苍角委屈巴巴地低下头，两根中指戳戳着，那样子简直天可见怜，哪怕渡羽这种毫无人性的学者也萌心大动。
“放心好了，柳逗你玩呢，吃零食不会长不高，不好好补充营养才会长不高，你是信笨蛋柳还是信我？”
苍角眨巴眨巴眼睛，亲昵地扑倒在渡羽怀里。
“我当然是信羽…柳姐啊，羽哥你也要听柳姐的话好好吃饭，不然生病了，柳姐会生气的。”
看着苍角光速变脸，渡羽也立马意识了问题所在，他扭过头，果不其然一位英姿飒爽的女战士正靠在门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阿羽，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柳，你来了。”
眼神在此刻交融，就好像冬夜里两团孤独的灯火走了好久好久，终于相遇。
［但温情并未长久。］
［柳告知了你她的来意，战争即将结束了…总攻就在今晚发起，这场战斗必定相当惨烈，因为对鬼族来说，败了，就是灭族，他们必定拼死反扑。］
［你沉默许久，道理你当然明白，可事到如今，即便是你也无法干涉，防卫军绝不会放虎归山，唯有斩尽杀绝。］
［柳告诉你，那些曾为你们起哄的老大哥们都死在了这场战争中。你皱着眉，盯着她那张认真的脸庞，渐渐明白她想做些什么。］
“别天真了，柳。战争当然会死人，你改变不了什么，别去送死！”
“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呢！”
她这辈子也没跟你争执过什么，可唯独这次，她想试试。
她认真查阅过鬼族的书籍，鬼族的力量来自于他们的血脉，而这种力量是可以通过血液传承的，即使，对方不是鬼族。
这在人类的资料库中有所记载，继承了鬼族血脉的人类，获得了十分强大的力量，连带着也继承了原先鬼族在族内的地位。
鬼族，不会向人类投降。
可…若她能成为鬼族，甚至首领…
“柳，就算是为了我，不要去好吗？”
渡羽当然清楚那唯一可行的办法，可就算鬼族首领愿意以自已的性命换取族群的生存，他也不愿承受这份沉重的责任，更不愿让柳去承担起鬼族的责任。
他伸手捧起女子温柔却又坚毅的脸庞，时过境迁，那个比他高一头的女孩，此刻却只能仰视他。
“对不起，阿羽，我必须得去…”
柳那双粉瞳中闪过倔强和无奈，如果，她不是一位军人就好了。可世界从没有如果…
“你说，苍角会怪我吗？”
“这不是你的错。”
“不，这就是我们的错…”
“阿羽。这次，换你等我回来，好吗？”
“……”
她扎起的长发已至肩头，泛着些许光泽，看得出主人每天都在好好打理着，即使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
女子猛地抱住渡羽，贪婪地吮吸着独属于他的气息，消毒水交杂着试验药物的味道，并不好闻，可她却分外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