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当日，校园内处处弥漫着温馨且喜悦的气息。老师们往来于教室与办公室之间，面庞上皆挂着平日里鲜有的灿烂笑容。
行政楼里，同一年级的十几位老师于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中办公。在初一老师办公室，语文老师梅梅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硕大的袋子，脸上的笑意难以抑制，兴致勃勃地向众人分享道：“今年可着实不同寻常啊！你们看，我这一下子就收到了一百多张贺卡。往昔哪有这般情形，至多也就十几张，而且大多是班委代表全班同学送的那种。今年孩子们仿若事先约好了一般，纷纷将心意书写于这些精美的贺卡中递到我手上，瞧着这些卡片，心里暖烘烘的。”
数学老师陈威和英语老师田甜在一旁倾听着，也相继从包中取出各自收到的贺卡，微笑着点头赞同。
陈威扶了扶眼镜，慨叹道：“的确如此，我这儿收到的也不少。”
田甜则拿着一张带有英伦风图案的贺卡，操着她那不太标准的英式发音说道：“Wishing entle and lovely Teacher Tian a happy holiday!”
没过多久，历史老师和地理老师也匆匆赶来：“我们也收到好多贺卡啦！以往这类小科目，顶多也就一两张意思一下，今年却大不相同，好些同学还特意依据学科特点挑选贺卡，有画着古老地图的送给我这个地理老师，实在是太有心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将贺卡摊开在桌上。
又过了片刻，连美术、劳动、音乐老师都满面笑容地走进了办公室。美术老师手捧着一摞风格迥异的贺卡，笑着说：“我原本以为像我们这种‘边缘’学科，很难收到学生的贺卡。往昔看着教主科的老师收卡，心里别提多羡慕了，没想到今年我这儿也有一百多张，孩子们真是有心了。”
劳动老师也在一旁憨厚地笑着，挠挠头说道：“我也是，以前连贺卡的边都摸不着，今年不但有，还有劳动主题贺卡，鼓励我带着他们多实践呢，太感动了。”
音乐老师轻轻哼着小曲，手中的贺卡随着节奏微微摆动：“我收到的这些贺卡，好多同学还写了喜欢的歌词，或者画上音符，感觉与他们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热热闹闹地讨论着，体育老师风风火火地大步迈进，满脸笑意，故意卖着关子说道：“你们猜我遇到什么好事？”
大家异口同声地喊道：“你收到贺卡了！”
“哟，你们怎么都知道？”随后他将手中那一大把充满运动元素的贺卡高高举起，“今年咱这学生太给力了，瞧瞧，全是对我体育课的喜爱以及对健康生活的向往，我这心里，比拿了冠军还高兴。”
“不对呀，往年虽说学生也送贺卡，但一般也就几张，最多几十张。没有今年这么多，今年怎么会这样？”
“对呀，以前都不多，今年怎么这么多。”
“我刚才经过初二老师办公室，看到他们那里似乎也有很多贺卡。”
“等等，我去看看。”田甜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几分钟后，她一脸不可思议地回来了。
“田老师，什么情况？”
“太多了，太多了。我跟你们说，初二初三办公室也有很多贺卡，有些老师的位置上，都是用大袋子装贺卡的。”
此时，初一二班班主任陈雪老师也提着一大袋子贺卡走了进来。
“陈老师，你这是学生们送的贺卡吧。”
“是啊，就是送太多了。至少一百张啊。”陈雪无奈地摇了摇头。
“往年收到一张贺卡，那真的是能反复看好多遍，字里行间都是学生的真情实意，现在一下子这么多，倒像是走了个形式，翻翻就过去了，心里空落落的。”
“是啊，以前学生们为了送一张精心挑选的贺卡，得提前好久谋划，从图案到文字，都是用心斟酌，现在感觉成批量生产似的，少了那份专属的珍视。”
“我本来满心期待着每一张贺卡背后都藏着学生用英文写的暖心小短文，或是根据课文内容画的趣味插画，可如今满眼都是，都来不及细看，那些期待的小惊喜都没了。”
老师们议论纷纷，突然有老师发出疑问：“学生们今年为什么送这么多贺卡？他们有这么多零花钱吗？别是找家长要的钱吧。”
“哎呀，这可不行。花点小钱，送我们贺卡，还可以接受。要是学生送多了，那可怎么办啊？”
“我听说镇里的贺卡，最便宜的都要2块钱一张。”
“这个贺卡给我们，我们也没用啊。”
“贺卡都是学生的一片心意，但也确实没用，不能吃不能用的。”
田甜碰了碰陈雪的胳膊，小声道：“陈老师，我想起来昨天有人说，贺卡都是在你们班刘小瑶那里买的。”
“这样吗？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陈雪老师放下手中的袋子，快步走出办公室，径直朝初一二班教室走去。一路上，她心里也犯着嘀咕。
走进教室，正瞧见刘小瑶被一群同学围在中间，热热闹闹地讨论着什么。陈雪老师轻轻拍了拍刘小瑶的肩膀，微笑着说：“刘小瑶，你来一下老师办公室，有点事儿想问你。”
刘小瑶抬头看到是班主任，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到可能是贺卡的事儿，便乖巧地点点头，跟着陈雪老师来到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老师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刘小瑶身上。
陈雪老师轻声问道：“刘小瑶，老师听说同学们的贺卡都是从你那儿买的，这是怎么回事呀？”
刘小瑶犹豫了一瞬，望着老师们诚恳地说：“老师，我……我是想着往年教师节，贺卡太贵了，好多同学想给每位老师都送一张，可又没钱，只能挑着给主科老师或者班主任送。我就想，要是能把贺卡价格降下来，大家不就能把心意送到每位老师手上了嘛。”
语文老师梅梅忍不住插话道：“你这孩子，想法是好，可这贺卡怎么一下子多这么多，是不是太商业化了些？”
刘小瑶连忙摆手解释：“梅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没赚钱，我从文具店进货，本来就是按批发价拿的，然后原价卖给同学们，就是想帮大家个忙。”说着，还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进货的价格、数量，还有卖给同学们的账目，“老师，你们看，我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真的没赚一分钱。”
数学老师陈威接过本子，仔细翻看了几页，微微点头：“嗯，账目倒是清楚。可这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今年贺卡像‘泛滥’了一样啊。”
刘小瑶声音带着一丝委屈：“我本来只进了一小批，想着试试，没想到同学们特别喜欢，一下子就卖光了，还有好多同学没买到，我就又去进了货。”
英语老师田甜看着刘小瑶，心软了下来：“哎呀，这孩子也是好心，咱们别错怪她了。”
这时，历史老师若有所思地说：“刘小瑶，你这初衷是好的，不过咱们得想想，怎么既让同学们表达心意，又不让贺卡变得这么‘泛滥’，失去原本的意义呢？”
刘小瑶眨眨眼睛，心想这些贺卡确实没什么用，只是一张卡片，还卖这么贵，怪不得老师不喜欢。有些老师好像喜欢一些实在的东西，比如烟啊、酒啊、腊肉之类的，难道是老师在指点自已？
刘小瑶自以为懂了，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老师，你们的意思我懂了，下次肯定不会送贺卡了。”
“你懂了啥？我的意思是不要送这些贺卡了，又花钱又没用。”
“老师，你们不要说了，我都懂的。”
陈雪疑惑地问道：“我们都没说明白呢，你就真懂了？”
“老师，交友贵在知心，好朋友不用说明白就会懂的。”
“哈哈，说得好。有灵性，刘小瑶，你就先回去吧，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好的，老师。”
看到刘小瑶离开的身影，田甜想了一会儿说道：“刘小瑶说她懂了，我怎么觉得这么玄乎呢，你们懂了吗？”
历史老师接口道：“懂啥呀，我的大道理都还没有说出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