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练霓裳修炼法术时他就偷偷观摩过。
不!
应该说是练霓裳没有阻止他看,否则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所以画人像时,他才能画得那么真。
也正是很真,让他将《追星逐月》与《九天玄妙雷法》双双修炼入门。
法术的熟练度都分为入门、熟练、小成、大成、圆满五个等阶。
乾州。
观山域。
百花道。
小渔村。
小渔村今天来了一个很奇怪的少年。
远远望去,他长得很好看,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气质高雅,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少年郎。
这样一个人,实在是赏心悦目,但也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感觉。
说他奇怪也是有原因的。
明明没有下雨,却打着一柄天青伞。
而更奇怪的地方还不止于此,自从这位少年来了之后,就没有动过,一直站在那里,已经好几个时辰了。
人们纷纷猜测着这个少年的来历和目的,但没有人敢上前询问,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林青衣。
小渔村,是他出生的地方。
每一个被抱到圣地当真传与圣子的孩子,其之前的记忆都会被圣地高层蒙蔽,直到劫变时才会想起来。
一来是不想让凡俗之事干扰,二来是这样做有助于劫变期的修行。
本来他也被蒙蔽了记忆。
那日师父和他说明姐姐的事后,解开了他的记忆。
故而他记起来了一切。
修行到越高深的境界,别说两三岁时的记忆,就算是刚出生时所看到的景象,都会回忆起来。
他在小渔村的岁月远远不及在圣地生活的时光,只是有的情感,不是依靠时间就能超越的。
人往往会对自已降临世间的地方充满不一样的情愫。
落叶归根,其实就是一种情感表现。
终于,有一虎头虎脑,身穿兽衣的少年鼓起勇气前来询问。
“喂!你是哪里来的?来我们小渔村做什么?”
林青衣听见声音,缓缓转身,与之对视。
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
看着虎头虎脑的少年,林青衣的思绪回到十多年前,并将对方的容貌与一个孩童重新对上。
林青衣缓缓说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兽衣少年一听,明显愣了一下,睁大眼睛上下打量,看了很久他仍旧记不起来,右手摸着后脑勺,小声嘀咕道:“可恶!我不记得我们小渔村有这个人啊。”
随后,他大声嚷嚷道:“你从哪里来的?”
林青衣笑了。
他记得对方,对方却不记得他了。
应该说,这个村子,没有人记得他了。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他本来就生得一副好皮囊,眉眼间透着清秀,嘴唇红润,牙齿洁白,笑起来更是美不胜收,让人如沐春风。
一向在小渔村长大的兽衣少年哪里见过这般好看的人儿,总觉得比村里的二丫还好看,比女人更美。
一时间黝黑的脸都变得通红起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双手都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总觉得不恰当。
林青衣眉眼弯弯,轻声说道:“我啊,我从一个很远又很近的地方而来,最后,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奈,惆怅。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不知怎的,兽衣少年突然觉得他好孤单。
明明就站在他眼前,两人之间却如同隔着天涯海角,不在同一个世界。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和海角。
而是我就在你面前,你却记不得我。
看得见,摸不着。
兽衣少年没了勇气继续对话,在同伴的呼喊下,匆匆大步跑开,一会儿后,他忽然停下,重新转头去看。
那少年已经背对着他。
他看不见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很好看。
青衣少年的衣角随风飘扬,好似下一刻人也会跟着风儿离开。
他脑海中闪过青衣少年的话,可是,他真的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连一点熟悉感都没有。
最后只得摇头晃脑离开。
哗!
哗!
哗!
湛蓝海水冲击在礁石边缘,泛起阵阵白色浪花,发出哗啦的声音。
林青衣驻足于一片扇形礁石高地边缘上,目光深邃,不知到底是在看海,还是在看人。
他记得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儿不管去哪里都会背着他,小小的她似乎有很大力气,从不觉得累。
她眼中有星辰大海,星辰大海的中央是他。
他们是孤儿,没有爹娘,吃不饱穿不暖,但她总能找到食物和衣服,总能不饿着他,不冷着他。
那个小女孩儿,就是他姐姐。
奇怪的是,他能记得起曾经见过的所有人,尽管那时很小,可是遇见了,他都能一一对应上。
唯独那个穿着破烂花棉袄,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儿他记不起来了。
记不得叫什么名字,也记不得长什么样子。
只记得对他很好。
很难想象,那时他们才几岁。
要说完全记不得什么模样倒也不尽然。
好像他被圣地带走时,那个身穿破烂花棉袄的小女孩儿哭得很伤心,跪在地上祈求他们不要带走他,表情很绝望,如同生命中的希望被人拿走。
然后,记忆就此中断。
往后是在圣地生活的日子。
林青衣喃喃自语:“太素仙宗。”
他记不得她叫什么,长什么模样。
只知道在太素仙宗。
要是太素仙宗不配合他,想要找到人,难如登天。
除非他愿意在这里等。
一直等,等到海枯石烂,等到天长地久,等到那个小女孩儿也记起来曾经的事,如他一样回来。
爱情是他的执着,等待是他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