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刺鼻的臭氧味在手术室弥漫,沈星遥苍白的面容在生命维持舱的蓝光中几近透明。她手臂上的黑色纹路己爬满心口,宛如无数根细小的根须扎进血管深处。沈昭然颤抖着将量子共振仪的神经接驳器贴在妹妹后颈,仪器表面的警示灯疯狂闪烁,发出高频蜂鸣——这是超负荷运转的前兆,就像一个濒临崩溃的肾脏在发出最后的求救信号。
“心跳降至32次/分钟!血氧饱和度67%!”护士的尖叫被淹没在仪器的警报声中。沈昭然看着监测屏上不断跳动的危险数据,想起顾沧溟的警告:量子空间是意识与物质的夹缝,进去的人可能再也回不来。但此刻星遥的手指突然微微颤动,在全息画板上划出一道扭曲的紫色线条,仿佛在指引他踏入未知的领域。
“启动脑机接口!”沈昭然扯下防护面罩,将接驳器狠狠刺入自己太阳穴。剧痛如电流般窜过神经的刹那,世界突然碎裂成无数发光的粒子。当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暗紫色的虚空中,西周悬浮着人类文明的记忆碎片:新石器时代的陶罐、工业革命的蒸汽机、还有新海市被毒素侵蚀的天际线。这些碎片如同人体细胞内积累的代谢废物,承载着文明进程中无法排出的毒素。
“哥?”空灵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沈昭然转身,看见沈星遥的意识体在量子流中闪烁,她的形态不再是病床上虚弱的少女,而是由无数发光的量子藤蔓编织而成。那些藤蔓的纹路与她手臂上的黑色毒素如出一辙,却散发着温暖的荧光,“这里好吵...”她皱起眉头,虚空中突然翻涌出血色的云团,“这些声音...是人们的痛苦。”
沈昭然这才注意到,暗紫色的虚空中漂浮着堆积如山的黑色团块,每一块都在发出尖锐的悲鸣。他伸手触碰其中一块,瞬间被涌入的记忆淹没:码头工人在毒素中痛苦挣扎的脸、苏夜枭被注射量子胶囊时的哭喊、还有裴凛锋母亲临终前布满黑色纹路的手臂。“这些都是被现实压抑的毒素。”沈星遥的藤蔓缠绕在他手腕,“它们在等待被看见,被...”
话未说完,血色云团突然化作巨大的触手,将沈星遥的意识体狠狠缠住。监测屏上,现实中的沈星遥开始剧烈抽搐,心跳曲线变成危险的锯齿状。沈昭然想起苏夜枭说过的话:在量子空间,意念就是武器。他集中精神,想象着实验室里的量子植物,想象着顾沧溟机械义肢中流淌的蓝色液体,虚空中突然生长出银白色的藤蔓,与沈星遥的量子藤蔓交织成盾。
“用你的画!”沈昭然大喊,“就像你画那座被拯救的城市!”沈星遥的眼睛亮起光芒,她抬手一挥,虚空中浮现出全息画板。随着她的笔触,量子藤蔓疯狂生长,叶片上的荧光纹路与沈昭然的意念产生共鸣,编织成巨大的牢笼,将黑色毒素团块死死困住。这一幕像极了人体免疫系统对抗病菌的壮丽战场,每一根藤蔓都是冲锋陷阵的白细胞。
然而,毒素团块突然分裂成无数细小的粒子,钻进沈星遥的藤蔓缝隙。现实中的沈星遥停止了抽搐,监测屏上的心跳曲线变成一条首线。“不!”沈昭然的怒吼在量子空间回荡,他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些黑色粒子,却发现自己的意识体也开始崩解成光点。千钧一发之际,沈星遥的藤蔓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将所有毒素包裹其中,化作一颗发光的种子。
“哥,你看...”沈星遥的声音变得缥缈,“毒素不是敌人,是被误解的信使。”种子在虚空中爆炸,释放出的能量形成巨大的量子风暴,将堆积如山的毒素碎片吹散成点点星光。现实中的量子共振仪发出刺目的蓝光,沈星遥手臂上的黑色纹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当沈昭然的意识重新回到身体,他看见沈星遥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流转着从未有过的深邃光芒。她虚弱地举起全息画板,上面画着新的图景:量子藤蔓缠绕的城市废墟中,黑色纹路化作养分滋养着新生的植物。而在医院的角落,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悄悄撤离,他口袋里的量子追踪器正在锁定沈昭然的位置——那是裴凛锋派来的眼线,他的机械义眼己经通过监控目睹了这场奇迹般的治疗,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准备‘深渊计划’最终阶段。”裴凛锋对着通讯器低语,看着办公桌上摆放的量子胶囊,胶囊表面的星芒状纹路与沈星遥此刻散发的量子波动产生了微妙的共鸣。而在城市的地下,苏夜枭躺在变异苔藓丛中,她透明化的右手正不受控地吸收着空气中的量子能量,那些能量在她掌心凝聚成与沈星遥画作中相同的藤蔓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