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应急灯在电磁干扰下剧烈闪烁，将苏夜枭的身影切割成忽明忽暗的量子碎片。她的右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被抽走颜色的电路图，在幽蓝的量子光晕中若隐若现。沈昭然握着共振仪调节旋钮的手猛然收紧，金属边缘在掌心割出渗血的月牙。
“你以为我为什么一次次涉险？”苏夜枭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量子空间飘来，她扯下缠在右臂的绷带，露出整条正在消散的手臂，“三年前的‘深渊实验’，我在量子共振中看到了人类的结局——所有生命都变成漂浮的黑色纹路，在虚空中互相吞噬。”她脖颈的星芒状纹路突然迸发强光，照亮了墙角蜷缩着的流浪猫，那些动物瞳孔里倒映出的，竟是她记忆闪回中的末日图景。
沈昭然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监测仪的警报声与星遥生命维持舱的倒计时在耳畔重叠。他想起方才橘猫抓挠共振仪按钮时的眼神，想起顾沧溟实验室里那些半人半植物的变异体，此刻却在苏夜枭透明化的手臂前溃不成军。“但你妹妹不一样。”苏夜枭突然逼近，她瞳孔里的幽蓝漩涡几乎要将他吞噬，“在量子空间里，她的意识是唯一的光点，像...像人体免疫系统最后的白细胞。”
实验舱里的流浪猫突然集体发出人类般的哀嚎，它们毛发下的黑色纹路开始疯狂游走，在皮肤上编织成类似星遥全息画中巨眼的图案。沈昭然的通讯器适时响起，星遥的影像在空气中扭曲成数据流：“哥...我能听见那些紫色的声音了...”画面突然被刺目的红光吞噬，监测仪的倒计时显示剩余时间：11小时27分。
“这根本不是排毒！”苏夜枭突然挥刀斩断实验舱的固定锁，紫色光刃在金属表面留下量子灼烧的痕迹，“你以为健康安全局不知道量子共振的潜力？他们在等，等所有人都被毒素侵蚀到无法反抗，再用所谓的‘官方疗法’收割生命！”她透明的右手穿过沈昭然的肩膀，指尖触碰到共振仪核心时，设备突然发出高频嗡鸣，所有量子植物的荧光瞬间转为血色。
沈昭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滴落在实验记录本上，晕开了顾沧溟的批注：当科学沦为权力的注脚，道德便成了最锋利的刀刃。通风管道传来重型机甲的脚步声，裴凛锋的机械义眼红光穿透墙壁，在地面投下狰狞的阴影。“他们来了。”苏夜枭的声音带着量子共振特有的震颤，“带着这台机器去救你妹妹，或者看着她变成裴凛锋统计表上的又一个数字。”
实验舱里的猫群突然集体撞向舱壁，金属撞击声混着它们人类般的哭喊，在密闭空间里形成令人窒息的声浪。沈昭然想起星遥小时候，总爱趴在实验室窗口看他做代谢模拟实验，那时的她眼睛明亮，像从未被污染的天空。而现在，那个画面与量子空间里苏夜枭描述的末日重叠，他突然看清了裴凛锋办公室墙上“秩序至上”标语下，隐藏的是整个城市的代谢牢笼。
“去他妈的！”沈昭然突然抄起灭火器砸向实验舱。钢化玻璃碎裂的瞬间，一只黑猫窜出，脖颈的纹路在空气中拖曳出紫色光痕，竟与星遥画作里的量子藤蔓如出一辙。他抱起共振仪冲向逃生通道，苏夜枭的匕首擦着他耳畔飞过，斩断了追踪而至的电磁束：“我会拖住他们！记住，共振频率调到π的二次方，那是...”她的声音被爆炸声吞没，整面量子植物墙轰然倒塌，露出外面全副武装的执法队。
裴凛锋的机械义眼扫过狼狈逃窜的沈昭然，嘴角勾起冷酷的弧度。他示意士兵暂缓追击，伸手接住从空中飘落的实验记录残页，目光停留在被血染红的公式上。在他身后的士兵队伍里，有人悄悄摸向腰间的暗格——那里藏着与沈昭然实验室相同的毒素样本，标签上印着“深渊计划β-7”。
沈昭然抱着共振仪冲进暴雨中，悬浮车的探照灯在他身后织成死亡光网。他腕间的黑色纹路随着奔跑疯狂跳动，却比不上心脏擂鼓般的轰鸣。当医院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时，他突然明白：人体排出废物是本能，而此刻，他要做的是打破整个世界的“代谢枷锁”——即便这意味着，要成为所有人眼中的“毒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