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实验室的穹顶垂下藤蔓状的监测仪，在沈昭然掌心的毒素样本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玻璃试管里的黑色黏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表面泛起珍珠母贝般的虹彩——这己经是他从黑市搜集的第七份变异毒素，其分子结构与顾沧溟电脑里的"女娲计划"残档呈现出诡异的89%同源性。
"这是三天前码头工人的血样。"沈昭然将样本推向操作台，金属台面与试管碰撞的脆响惊醒了假寐的量子植物，穹顶的荧光藤蔓突然收缩成警戒状态。顾沧溟的机械义肢发出齿轮转动的嗡鸣，半透明的左手悬浮在样本上方，血管里的蓝色液体泛起不安的涟漪。
苏夜枭突然按住腰间的匕首，星芒状纹路在脖颈处剧烈跳动。她看见沈昭然袖口露出的黑色纹路——和当年自己被注射量子胶囊前的症状一模一样。记忆如毒蛇噬咬神经：消毒水的气味、白大褂袖口的金线刺绣、还有那枚带着冰凉金属触感的胶囊滑入喉咙的瞬间。
"你知道这些毒素正在改写人类的代谢程序吗？"顾沧溟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机械义眼扫过检测报告上的量子纠缠公式，"它们会让肾脏把营养物质当成废物排出，让肝脏将毒素误认为能量储备。现在的新海市，每个人都是行走的生化武器库。"
沈昭然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想起妹妹星遥病房里的生命维持舱，那些维持呼吸的透明管道里，正流淌着与眼前样本如出一辙的黑色絮状物。"所以我们更需要你的量子胶囊！"他猛地捶向操作台，震落墙角的《庄子》批注本，"只要能模拟肠道的有序排泄机制，就能......"
"就能像当年的'女娲计划'一样，把活人变成实验品？"顾沧溟突然暴怒，机械义肢精准钳住试管。沈昭然这才注意到教授左手的量子化皮肤下，蜿蜒着类似DNA双螺旋的黑色纹路——和星遥手臂上的一模一样。熔炉在实验室角落自动开启，喷出的紫色火焰将空气扭曲成诡异的漩涡。
"等等！"苏夜枭的匕首横在两人之间，紫色光刃与熔炉的火焰相撞，溅起细小的量子火花。她的瞳孔深处泛起幽蓝，记忆碎片不受控地在视网膜上播放：十五岁生日那天，父亲将生日蛋糕推到她面前，实验室的警报声却突然撕裂空气；被按在手术台上时，看到观察窗外裴凛锋带着机械义眼的脸；还有胶囊注入血管的瞬间，整个世界变成流动的紫色数据。
"你在害怕重蹈覆辙。"苏夜枭的声音带着量子共振特有的震颤，匕首转向顾沧溟，"但你以为健康安全局的'合法排毒舱'就不是人体实验？那些排出来的'毒素'，最后都被做成了黑市的强化药剂！"她扯开衣领，锁骨下方露出硬币大小的疤痕——正是当年取出追踪芯片的位置。
沈昭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实验室的全息屏幕突然闪烁，跳出星遥的实时生命数据：毒素纹路己蔓延至心脏瓣膜，预计存活时间不足48小时。这个数字像重锤击中他的太阳穴，眼前浮现出妹妹最后那幅画——被量子藤蔓缠绕的城市废墟中，无数黑色纹路汇聚成巨大的眼睛。
"我妹妹等不了道德审判。"沈昭然突然冲向熔炉，徒手抓住即将被销毁的试管。量子火焰瞬间包裹他的手臂，皮肤下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疯狂扭动。苏夜枭的匕首及时斩落火焰，紫色光刃切开的瞬间，沈昭然看见她眼中闪过与自己相同的绝望——那是明知前方是深渊，却不得不纵身一跃的孤注一掷。
顾沧溟的机械义肢发出过载警报，半透明的左手开始不受控地颤抖。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实验室穹顶被军方的电磁脉冲炮轰出巨洞，怀里的女儿哭喊着被拖走。此刻沈昭然手臂上翻涌的黑色纹路，和当年清晏被注射胶囊时的症状分毫不差。
"人体实验的代价，不是你能承受的。"顾沧溟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机械义眼渗出蓝色的冷凝液，"当年我们以为能控制量子毒素，结果制造出了会吞噬宿主的'代谢黑洞'。那些实验体最后都变成了......"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全息屏幕突然被强制入侵，裴凛锋的机械义眼出现在所有监控画面中。
苏夜枭的瞳孔爆发出强烈的幽蓝光芒，匕首自动出鞘："他们追踪到了量子胶囊的信号！教授，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话未说完，实验室的自毁程序己启动，量子植物疯狂生长，在墙壁上编织出类似人体肾脏的发光结构。沈昭然在轰鸣中抓住顾沧溟的机械义肢："至少把核心算法给我！我妹妹......"
"算法在庄子批注本的夹层。"顾沧溟将燃烧的古籍塞进他怀里，转身启动熔炉的最大功率，"记住，真正的排毒不是暴力清除，而是......"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沈昭然被苏夜枭拽着滚进逃生通道时，最后一眼看见顾沧溟站在量子火焰中，左手的量子化皮肤与熔炉的紫色光芒融为一体，宛如一座悲壮的纪念碑。
而在健康安全局的指挥中心，裴凛锋转动着手中的量子胶囊——正是苏夜枭记忆闪回中出现的同款。他的机械义眼扫过监控画面里逃窜的三人，嘴角勾起冷酷的弧度。在他身后的全息沙盘上，新海市的地下管网正被红色的毒素波纹逐渐覆盖，如同人体血管里肆虐的病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