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从教官那里回来的林七夜拦住了准备回宿舍的季染。
“问呗，都哥们。”
季染挑眉。
“从你们道士的角度看，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么？我们会不会是更高维度的人创造出来的呢？”
林七夜看着季染，眼神中透露出迷茫。
“哈？”
季染第一反应是林七夜是不是遇见穿越者了。
等等，自己好像就是。
但自己没跟林七夜说过这些事情吧？
嘶，梅林那个粉色大水母好像也是一首在找寻这个问题的答案吧？
“对！没错！就是这样！”
季染点了点头。
“我很认真的问你！”
林七夜皱眉。
如果不是顾教官看起来和走火入魔了一样，自己也不会找季染来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很认真啊，你以为算命是怎么算的？如果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是注定的，人们又何必付出那么大代价，想要算清自己的命运？”
季染反问。
“可是……”
“可是如果一切都是注定，那又何来人定胜天？拜托，林七夜，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时间长河潺潺流淌，不因任何人而改变，就像是粉色海星会和黄色大方块一起抓水木一样，命中注定。不要着相了，娃。”
季染耸了耸肩，轻撞林七夜后转身离开。
“也是……”
林七夜沉思片刻后，猛然抬头。
刚刚季染说了什么？！
粉色海星和黄色大方块？！
巧合还是……
不，不可能是巧合！
林七夜当即提步，冲向了季染的宿舍。
“你肯定知道什么，对不对！”
沈青竹一脸懵逼。
刚躺下就看见林七夜爬上了季染的床，抓着他的肩膀。
这是不是太刺激了？
“诶哟，你干嘛啊！”
季染被晃得脑浆都匀了，可以炒鸡蛋的程度！
“粉色海星是什么！黄色大方块又是什么！派大星和海绵宝宝？你为什么知道这个！”
林七夜急促的吐出所有问题，就像是抓住稻草的溺水者。
“不是，这不是动画片么？！我随口瞎说的啊！”
季染终于将手从被林七夜压住的被子里抽了出来，按在了林七夜不断抽动的手臂上。
“你冷静一下好不好！”
“你让我怎么冷静？！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听着林七夜抽疯一样的话，季染一个巴掌干到了他的脸上。
空气似乎静止了，林七夜缓缓扭过头来，脸上带着点不可置信。
“我有个朋友……”
“我懂。”
“我只是在模仿我那个朋友……”
“我明白。”
“真的，你信我。”
“精神病都这么说，我朋友也不少。”
“你承认你是精神病了？”
“欸，现在在说你的问题，不要打岔。”
季染将林七夜的手掰开，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说说具体情况吧，这次不是在算命先生的视角，是心理医生的视角。”
季染坐到了一边，将床位让给了林七夜和小黑猫。
这哈吉黑真是好样的。
刚刚不仅没帮自己，还在自己肩膀来回跳。
“你，心理医生……好吧。”
林七夜只当季染久病成医了。
“什么表情，信不过哥们？哥们以前打工还干过女性心理工程师！”
季染骄傲的仰起头。
“这么高级！”
林七夜惊呼。
不过为什么前面是女性？
【不就是酒吧陪酒么，说的这么高级喵】
小黑猫在季染对面翻了个白眼。
呵，看看，这就是傲慢与偏见，我伟大的Sakura不屑与你为伍！
“就是……”
林七夜将自己给顾教官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也就是说你。”
“我的朋友。”
“好的，你的朋友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是的。”
“这不是好事么？”
“好事？！”
林七夜对于季染的话，感到震惊到无以复加。
“嗯哼，对于比你更高位的人来说，你的人生在他的影响下，不就是一场真人秀？”
“可那也是真实的啊。”
“那么，对于你来说，什么是真实的呢？”
“真实就是，你可以触及和感受……”
“听过缸中之脑么？”
“那是啥？”
“希拉里·普特南的设想，一个人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
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
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
他甚至可以被输入代码，‘感觉’到他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他所‘触碰’到的世界，是真实地么？”
“这……应该不是吧？”
林七夜有些犹豫。
“对啊，那你又怎么肯定，你所在的世界就是真实的呢？它也许是一本小说，一部电影，甚至一场梦，不是么？”
“不对，不对不对，我是来让你解决问题的，不是来让你给我洗脑的！”
林七夜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差点就给季染这小子绕进去了。
“既然无法分清，那么何不享受这个世界？只要窥视你的不是什么咸湿，不，就算是咸湿大叔也好，只要你不知道，那不是就无所谓？
你感受到的一切，你感受到的爱与悲伤，对于你来说，都是真的。
如果非要去窥探世界真实与否，不如就去感受，去感受这个世界，去记录这个世界，去反复思索你的世界。”
“去思索，我的世界？”
“没错，林七夜，爱是真的，世界，就是真的。让他去看，去听，去触摸，去自己寻找这个世界的尽头。求知者在遇到当前无法理解的情况时，自然会陷入虚无主义的怪圈。但，你相信他，不是么。”
季染看着林七夜的眼睛。
沈青竹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不明觉厉。
林七夜思索许久，抬起了头。
他的眼中亮着光，似乎找到了方向。
“谢谢你，季染！”
“不客气，不过是一些玩笑之言，不登大雅之堂。有没有作用我可不保证。”
“没事，己经很棒了！”
林七夜走后，季染久久地看着他的背影。
【怎么了，这么惆怅喵】
小黑猫靠在了季染的身边。
“这话其实不只是说给梅林，也说给林七夜。”
季染叹了口气。
沧南大部分都是奇迹的产物，诚然这个世界只是一本小说。
可对于林七夜来说，甚至连苍南都是虚幻的。
就像是梦中梦一样。
是沉迷于梦境的人可怜，还是在梦境中都还要做梦欺骗自己的人可怜呢？
季染不知道。
也许，自己的生命，也是虚幻的。
“你是真实存在的，对么？”
季染的话似乎是云从天空落下，进入了小黑猫的耳朵。
【爱是真的，世界，就是真的，虽然不知道是谁说的，但，送给你】
季染望着窗外。
夜晚的空气，味道有些刺鼻。
嘈杂又死寂。
迷路的孩子寻找归途，却逐渐消失关于家的记忆。
陀螺旋转，从未停止。
小黑猫靠的季染更近了，灯光下，他们的影子交合，就像是阴阳鱼，合二为一，永不分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