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聿站首身子,迎上雷恩质疑的目光。
极为坦诚的说:“老爷子,我真不是奸细,是沙棘告诉我的,它说自己快要被淹死了。”
见对方表情有所松动,他趁热打铁,继续瞎忽悠。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十五岁那年,我不小心撞到脑袋,莫名其妙听到路边的两棵树在吵架。
刚开始我以为是幻听,没放在心上,后来我发现自己能和植物沟通。
植物们都说我身上的味道像蓝星上的人类,它们很喜欢我。
还教我怎么种菜,我按照它们说的做,真的种出了蔬菜。”
他的话半真半假,经得起查证,又挑不出任何错处。
雷恩可谓是博览群书,他阅读过许多关于奇闻异事的书籍,见多识广。
而对于那些忽悠虫的手段和小把戏,他一眼便能看穿,又怎么可能轻易被虫忽悠呢?
尽管对方脸上带着看似真诚的笑容,眼神也装出诚恳的模样,可雷恩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小子喜欢耍小聪明,那点小心思根本就藏不住。
“你真能听到植物的声音?那你说说看,它们为什么不愿意繁殖呢?”
时聿一下就被问住。
原本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难色。
他眉头紧皱,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
任凭他绞尽脑汁,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之下,时聿只能慢悠悠地走向摆放在角落的仙人掌。
这盆仙人掌长得歪歪扭扭,刺也稀稀拉拉的,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
时聿走到它跟前,蹲了下来,脑袋凑近仙人掌,装作一副在聆听它说话的样子。
嘴里还念念有词:“哦哦,这里太潮湿,你不喜欢,好,我会帮你挪个好位置……”
其实,他这不过是故意拖延时间罢了。
可他想出来的理由,连他自己都觉得牵强。
雷恩在旁边冷眼观察。
见时聿那副不似作假的模样,原本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脸,渐渐由阴转晴。
他的眼神变了,就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眼中满是惊喜和期待。
轻轻挥手,撤掉用精神力筑成的屏障。
他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种菜圣体?我们虫族有救了。”
时聿蹲在仙人掌旁边,嘴角首抽抽。
就在这时,他听到雷恩说出“虫族”两个字,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脑中灵光闪现。
他猛地站起身来,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老爷子,我知道蔬菜产量低的原因了。我们身上有信息素的味道,植物们非常惧怕虫族,不敢开花结果。”
“这也是它们亲口告诉你的?”
雷恩对他的话将信将疑,“那你身上也有信息素的味道,他们怎么不怕你?”
“它们说很喜欢我,觉得特别亲切。”
时聿站在老爷子面前,又是一通天花乱坠的忽悠。
那两片嘴皮子一张一合,话语如潺潺流水般从口中不断涌出。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植物的喜好,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仿佛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老爷子,咱们先把植物移栽到空地上,让它们自在生长。”
时聿是打心底里不想看到,“老乡们”拖着半残之躯,苟延残喘。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植物的叶片。
感受到它们微弱的生命气息,心里酸酸胀胀。
搬动植物时,他仔细回忆它们的生长环境,思考解决的办法。
就像一位尽职尽责的医生,全心全意地为这些植物们治疗伤痛,助它们脱离苦海。
雷恩见时聿做的有模有样,心里仅存的那点疑虑也渐渐消散了。
专门拿来一个崭新的笔记本,记录时聿照顾植物过程,以及该注意的事项。
笔尖在纸张上沙沙作响,仿佛在书写着虫族未来的希望。
雷恩眼神中闪烁着光芒,熠熠生辉。
他有预感,这将是虫族史上,种菜技术最大的突破。
时聿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实在饿的不行,厚着脸皮向老爷子要吃的。
当他看到老爷子手里的两瓶营养液时,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
他咧了咧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
问道:“您平常就喝营养液吗?”
雷恩将营养液强行塞到他手里,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
板着脸斥道:“有的喝就不错了,还挑三拣西。
红薯是用来留种的,它们就像我的孩子,你休想打它们的主意。”
说完,他还特意瞪了时聿一眼,警告他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
时聿保证道:“您别紧张,我不动您的孩子。”
老爷子嘴硬心软,特意拿来两瓶营养液。
他抬手递向塔塔罗,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给,补充点体力。”
塔塔罗愣了愣,随即快步走上前,双手接过营养液,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时聿拧开绿油油的营养液,仰头便灌下粘腻的液体。
虽然肚子很快有饱腹感,但他的心却好似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思绪渐渐飘远,脑海中浮现克里斯那张英俊又带着几分不羁的脸。
他现在在干嘛呢?
想到克里斯,时聿觉得心里像是有只小猫在挠,痒痒的,又有些酸涩。
时聿叹了口气,盯着手里的空瓶子,透明的瓶身似乎倒映出克里斯的身影。
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迫切地想要和克里斯通话,听听他的声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雷恩,眼中满是期待。
“老爷子,您有通讯器吗?”
雷恩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耐烦。
“没有,我不想被任何虫打扰。”
时聿怎么肯轻易相信,他向前走了两步,紧紧盯着老爷子的眼睛。
追问道:“那您的营养液是怎么来的?”
雷恩白了他一眼,“月底会有虫送过来,你问这个问题干嘛?”
旁边的塔塔罗看出时聿的失落。
张了张嘴,小声说道:“为了不暴露身份,我们没有携带通讯器,飞行器上的通讯设备也破坏掉了。”
听到这话,时聿缓缓闭上眼,霎时生出丝丝尖酸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