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年末的时候，黎东庭又开始忙了起来，晚上还有应酬，季嫋早早就回了家，叫着孔管家煮了一些。
将近八点的时候，季嫋抱着昭昭遥遥望着窗外的天，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到现在也未见得落下。
希望今年这场雪她能和黎东庭一起看。
她又等了一会儿，人也未归，雪也未下，时钟指到九点的时候，季嫋才和昭昭一块儿上了楼。
几个月的时间，昭昭不再像刚来时的那样小小的一只，以前还会被那玩具足球时不时压着，现在己经可以灵活得推着那球在屋子里到处乱窜了。
昭昭不停地把球滚到季嫋的脚边，她陪着昭昭玩了一会儿，电话就响了，不知是谁打来的视频电话。
季嫋举起一看，是她母亲。
季芸这会儿收工了在酒店里休息，想着从季嫋生日之后很久没看看自己的女儿了，就给季嫋打了视频。
“妈妈。”季嫋喊了一声。
季芸望着那张有着五六分自己的影子的脸，目光柔得能滴出水来，嘴角轻轻扬着，“妈妈这么迟打电话打扰到你了吗？”
季嫋摇头，“没有，我自己在家呢，刚好无聊。”
她喊着昭昭过来，将小狗举到了镜头前面，“妈妈你看，这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昭昭，黎东庭给我买的。”季嫋这时候说起来，语气还是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很可爱。”季芸眉目间含着宠溺的笑。
她看着季嫋那模样，心下对黎东庭又多了几分不错的印象，说起来到现在，季芸都还未见过她的这位女婿。
季嫋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季芸那侧隐隐约约传来一道男声，季芸将镜头往下盖着差不多有十秒，跟那男人说了些什么才回来，又举起了手机。
“妈妈你是不是在忙，要不你先去忙吧。”季嫋虽然心里有些疑惑这样晚了她母亲的房间里怎么会出现男人，但这是季芸的私事，她不主动说，季嫋也就给予长辈最大的空间和尊重。
“就是妈妈一个朋友来这个城市，顺道来看我。”季芸道了一声。
没多久季芸的手机就交到了那男人的手上，季嫋认得这张脸的，前段时间和自己母亲传绯闻的那位男演员裴青南。
他倒是显得热络，“嫋嫋你好啊，我是你妈妈的朋友裴青南，你叫我裴叔就行。”
“裴…裴叔好。”季嫋和裴青南其实差不了几岁，她感觉这样叫有些奇怪。
但好像又合乎辈分，毕竟他是她母亲的朋友。
“你别误会哈，我就是带了点东西来给你妈妈，我俩没啥的，我是gay，很安全哈，很安全。”
裴青南倒是首言不讳，几句话把季嫋给整不会了，只能笑笑硬着头皮跟他唠了几句，季芸无奈地看了裴青南一眼，将手机从他手里拿了回来。
季芸又关心着询问了一些季嫋的近况，看着时间有些迟了，就结束了这次视频电话，“嫋嫋你先去洗漱下，早点休息吧，妈妈下回再给你打。”
季芸刚放下手机，裴青南的声音就从她身后不远处传来，“季姐，你女儿这脸不当明星可惜了，那样的脸配上那样的气质，整个娱乐圈无代餐。”
“进圈里随便包装两年，爆红压根不是问题。”
季芸几年前也听过这话，是她经纪人说的，听见裴青南又这样讲也只是笑笑，“孩子喜欢什么就让她自主选择。”
“而且我女儿所从事的职业也要比明星有意义的多。”
裴青南问了一句，“她是做什么的。”
“中医，继承了我父亲的衣钵。”季芸说起这个，眼里全是骄傲。
裴青南吧台倒好了两杯红酒，端到了季芸的面前，“那确实是个伟大的职业。”
“当医生的都伟大。”
裴青南抿了一口酒，递了根烟给季芸，是她喜欢抽的华叶。
季芸接过了烟，裴青南探过身来想给她点，季芸摆了摆手，自己拿了火将烟点上，吸了一口，将烟夹在了两指间，瞅见裴青南又将那酒喝了大半，蛾眉向上一提，“怎么，来我这儿买醉？”
“不是，来你这儿求解。”
季芸当然知道裴青南求的什么解，无非就是爱情和事业的选择。
演员谈恋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主要是他谈的不是异性，而是同性。
现在的社会是要比从前开放很多，但如今还是异性恋为主旋律的社会，这个国家也是个只提倡异性恋的国家，在这个圈子里上有政策限制宣传同性恋题材的所有内容播出，下有一堆粉丝无法接受自己的偶像不一样的性取向。
难道在娱乐圈里以前就没有同性恋的出现吗？肯定是有的，但有谁敢公然宣称出柜吗？没人敢。
一旦被狗仔爆出相关的新闻，那对任何一个男演员的职业生涯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更不用说裴青南这样的以迷妹粉占了绝大比例，几次出圈都是异性cp的。
进圈快三十年的季芸唯一一次传绯闻就是跟裴青南，那是裴青南经纪人朱姐带着他求上门来，朱姐那会儿一下跪在了地上，求她要帮裴青南这一次。
这才用拿着季芸和裴青南的绯闻压下了那个狗仔拍到的裴青南和那个男孩的照片，才给朱姐他们的公关团队撤下那些照片的时间。
裴青南吸了一根烟，将指节抵在了眉心处，“朱姐叫我必须放弃他，我……我舍不得。”
季芸并不打算一味地宽慰他，她想他现在太沉浸在那所谓的爱的泡沫里了，忘了来时的路，忘了这是残酷的现实。
“这就要看你觉得是你走了十几年的路重要，还是仅有一年的爱重要了。”
“如果你珍惜你自己的羽翼，就必须放弃这段感情，如果你觉得真就非要这段感情不可，就要破了自己的羽翼降落，放弃自己的事业，人生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选择，你选择了这个行业坚持了这个行业，就必须接受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结果。”
“但阿南，你自己也是一步步从龙套走到现在的，你的事业才刚开始有起色，到底是稳步上升的事业重要还是你那不稳定的爱情重要，我想你应该是懂得。”
季芸将那酒抿了一口，看向垂着头不发一语的裴青南，叹了一口气“那个男孩不过二十岁，你真的有把握他想清楚了，或者说他有那个勇气去对抗他的父母，对抗一整个社会跟你走到最后？朱姐比你看得明白，那孩子借着你的力免了不少弯路了，他到底是对你的爱多一点，还是对你的利用多一点，你看清了吗？”
“你选择了他，朱姐呢，那个为你喝到胃出血，为了你向我下跪的朱姐呢？
裴青南拿起酒一饮而尽，季芸看见了他滚进杯子里的泪珠，抖动着嘴唇，他说，“我知道了，季姐。”
季芸去吧台拿了酒，又为他倒了不少，“阿南，走下去吧，走到那最顶端，那时候即便所有人对你的感情心知肚明，也没有人敢议论你了。”
裴青南举起杯子和季芸碰了一个，哭着哭着就笑了喊着“好，季姐，祝我成功！成功走到这圈子的顶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