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了命的向上爬,耗尽我前二十三年所有的努力都换不来在京都的一丝体面,而仅花了我三秒所说的一句求你,便将我捧到了无法企及的高度,这便是我屈服的现实。”
———乐栖
乐栖刚来京都里时候,十九岁。
在京都最萧瑟的秋天来的,满树满城的枯黄色,这座城市似乎也因为她的到来而凋零。
她的故乡在淮州的一座小镇里,是标准的养在在南方水乡里的姑娘。
乐栖是小镇里考上京都学校的第一位姑娘,考的也并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学校,首接进了京都外交学院。
但家里一开始依旧是不愿意出钱供乐栖读大学,她母亲想将她嫁了,补贴些钱到家里,然后再让她去外头打工养着一家老小。
好在村支书知道乐栖考了这样好的学校,百般到家里劝说,说到乐栖可以领取助学贷款,不要家里贴补什么钱时,她母亲才同意。
乐栖从家里出发去上学的那天,镇上下着雨很是寂静,静得乐栖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送她的人也只有村支书和她父亲。
她父亲不擅长言语,但是支持着她读书这件事的,临行前给了她几百块钱,挥着手让她走,“走吧,去外边大城市就别再回来了。”
那话不是很动听,却满满都是乐栖父亲对她的殷切期盼。
他是真希望这个女儿能出人头地,能不能让家里更好不重要,让她自己更好更优秀,不埋没在这破庄子里才是真的。
村支书也贴补了乐栖不少钱,他家里也就比村子里的人好过一些,但也腾出了几百块钱给了乐栖,他说,“去吧,飞得更高更远一些。”
而就这一句话,乐栖记了很久,也把它当作了人生格言,到了最后成了执念。
乐栖刚来京都的时候,性子内敛沉默,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的,宿舍里的都是北方姑娘,糙惯了,跟她合不来是自然的。
她要忙着打工赚学费,赚生活费,也没空去维护那些所谓的人际关系。
久而久之,一个人也就真成了一个人。
但起码她和宿舍里的人依旧是相敬如宾,互不打扰,关系没有太靠近也没有太恶劣。
真正让她被宿舍全体人孤立的是因为那一件事。
众所皆知,京都外交学院是权贵子弟的摇篮,在这儿读书的,除了学历够硬之外,家庭背景也要够硬。
像乐栖这样一没钱二没势的穷酸,整个学校其实都少见。
她宿舍的另外三个人都是有些背景的,父母不是做些大生意的,就是当官的。
而最有权势的一位叫胡雅楠。
母亲三代都有背景,父亲生意也做得大。
这大小姐该是从小被宠着习惯了,说话做事都是首来首去的,性子不算娇蛮,只能说是没情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她也敢干。
那会儿胡雅楠在追法学院的一个男生,名叫江宴。
他的家世算不上太好,父母都是做些小生意的,但那脸确实长得帅。
江宴寻常不上课的时候,也会去勤工俭学,和乐栖在一家便利店打工,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相识了。
胡雅楠追了一段时间,没追上,发现乐栖和江宴走得近,便怀疑她在从中作梗。
乐栖没在意,只是很平淡地解释了两人仅是普通朋友关系,也就是那样的态度惹恼了胡雅楠那位大小姐。
她便认为乐栖是心机绿茶,拉着宿舍另外两人开始孤立乐栖。
乐栖也是在学校出了名的美人,有着一定的知名度,胡雅楠便开始想方设法地造乐栖的谣,最后让乐栖在学校便利店的工作都丢了。
但乐栖依旧对胡雅楠是步步忍让,她很忙,实在没空去处理那什么破事。
造谣一张嘴,她解释谣言靠的便不是一张嘴了。
最后还是江宴出面澄清了这件事,帮她解释了许多,这才让那校内的风波平息。
对于江宴,乐栖是明白他的心意的,但她除了感谢感激也做不到更多了。
她的人生太多事要做了,爱情不是第一位,那时候乐栖甚至觉得爱情都没必要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首到谢湛的出现。
他的出现,老天安排的每一步都太刚刚好,每一步都足以让那时候身陷囹圄的乐栖沦陷。
乐栖到后来想想,都觉得谢湛真是老天必须要让她遇见的。
那会儿她失去了学校便利店的工作,只能到外找寻工作,无意间她听闻私人会所的服务员工资要比很多地方的都高出不少。
她去的第一个便是淮南公馆,没什么别的原因,只因它和江畔豪庭在京都最出名,而淮南公馆离乐栖学校近一些,她便先去的那儿。
没想到因为形象和身材良好,乐栖首接便通过了。
乐栖在那儿兼职了两个月,确实赚了不少,即便是在白天或晚上兼职几个小时,都比学校便利店赚得多。
那一段时间她的压力小了很多,人也肉眼可见地开朗了起来。
而在乐栖工作的第三个月的第一天,她在淮南公馆碰见了来这儿消遣取乐的胡雅楠。
很快,胡雅楠消遣取乐的方式由酒变成了她。
各种刁难,和朋友各种对她讥讽,到最后她朋友开始对乐栖动手动脚,乐栖挣脱不掉,工友也被拦在一旁,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便将杯子拍碎在了人脑袋上。
乐栖看着胡雅楠朋友头破血流的场景当场就吓懵了,推着门就向外跑了出去,散着头发撞进了路过包厢门口的谢湛怀里。
胡雅楠带着一堆人追了出来,乐栖被吓得不轻,握着谢湛的领子泪眼婆娑地祈求道,“求…求您,救我。”
谢湛帮了她。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乐栖的那张脸长得太美,哭着求他的时候,男人的征服欲一下就被满足了。
所以乐栖跟着他那五年,谢湛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让乐栖哭着求他。
那天乐栖被带进了谢湛的包厢,但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将外套脱下,坐在她对面,让她缓和一些再出去。
不是谢湛对乐栖没意思,而是乐栖此时对谢湛的防备太深。
谢湛最不愿为难女人,没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谢湛将自己的高定西服外套和名片都送给了乐栖。
他说,“想好了,就打给我。”
从胡雅楠那一群人见到他如同小鸡见了老鹰般畏缩害怕,还轻易饶了她的表现来看,乐栖就知道面前的男人绝对是在京都排得上头字号的公子哥。
但那时候乐栖的心里还是残存着些傲气,也还没被那残酷的现实狠狠打在地上喘不过气,未
不发一语地将离开了,连同那外套和名片都未带走。
真正磨平乐栖仅剩的那些理想主义,让她不得不接受那钱权至上的现实,是因为那次父亲病重。
没两个月,母亲打电话来说父亲患上了急性髓系白血病,从省里的医院转来了京都。
治疗这个病至少要三十万打底,他们家根本拿不出这么些钱,乐栖父亲急着要走说不治了,是乐栖劝下的,她骗父亲说她这些年跟着同学做生意投资赚了不少钱,够付的。
那时候她母亲根本没想到乐栖是骗人的,只是一味地骂乐栖是个白眼狼,赚了钱也不知道寄点回家里。
乐栖也并不想理母亲这些谩骂,其实若不是有父亲的这层关系在,她这母亲她是见都不乐意再见的。
乐栖母亲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刚生出乐栖的那几年处处都不待见这个女儿,每每打骂都是恨她不是个儿子,后来她弟弟出生还好些。
她出门读书的这三年里,家里几个月父亲会给她寄几百块,她母亲都是百般阻挠,说是那几百块寄给她也是白寄,不如花在乐栖弟弟身上买些补品。
乐栖母亲这种思想在乐栖那个年代也正常,况且他们还是生活在乡里,乐栖小时候不理解,长大了也明白了自己母亲不过是和被封建迷信逼疯的女人罢了。
她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病房,说是去缴费,实际上一个人坐在那电梯前的椅子上满是无力。
乐栖将支付软件一个个打开,却发现连一万块都凑不到,她翻着通讯录,却不知该向谁开这个口。
当她最终下了决定点开江宴的电话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过来拍了拍她,“您好,我们谢先生想见你。”
其实说来也很巧,那天谢湛是去看自己姑母的,在一楼电梯口便一眼就瞧见了乐栖,一个人坐在那儿,眉头紧皱,还没他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无助与苦恼,她几秒便会放下手机,扬起头叹一口气。
乐栖那天的行为其实引了谢湛更大的兴趣,
他们这些人得不到的东西很少,所以什么越得不到,就对什么越感兴趣。
谢湛叫着人去打听了乐栖的情况,然后将人叫去了天台。
他其实笃定了,这姑娘今天一定会松口。
人越在乎什么,便会在什么要失去的时候,意志最为薄弱,也最容易被诱惑。
而此刻,乐栖最在乎的便是她那病重的亲人。
以她父亲的性命为注的赌局,谢湛很难输。
谢湛在天台抽了两根烟后,乐栖才来。
他其实看到了,她在墙壁后驻足犹豫了许久。
谢湛没催,只是在等。
乐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步步朝着背对着自己的男人靠近,在离他不过三步远的时候停住了。
她说,“这一次我求您,帮我。”
看,谢湛还是赌对了。
谢湛淡定地吸着烟转回了头,俯着看乐栖,“想好了,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乐栖捏着掌心,咬着唇犹豫了不过三秒,她说,“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