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姜盈的心却随着天色一点点沉了下去,手中的暖玉也因握的太紧而微微颤抖。
这是窈儿送给她的,天凉了以后,她一首戴在身边。
她不敢想象,若是窈儿真出了事,她该如何自处。
就在她按捺不住,准备亲自出去再寻一圈时,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帘子被掀开的瞬间,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吹得烛火剧烈晃动。
紧接着,谢余年抱着姜窈出现在帐门口。
“窈儿!”姜盈惊呼一声,快步迎了上去。
谢余年小心翼翼地将姜窈放在榻上。
姜盈的目光在姜窈苍白的脸上扫过,眶瞬间红了,她紧紧握住姜窈的手,声音哽咽,“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窈看着姜盈眼下的乌青,就知道她担心了一整夜,“我没事,阿姐,叫你担心了。”
“她脚踝扭到了,我去叫个女医过来处理。”谢余年的声音低沉,还有一些沙哑。
他也整夜没合眼,眉宇间皆透着疲惫。
“公子,我去吧。”元正看着自家公子的模样,忍不住道。
女医来得很快,提着一个药箱,匆匆走进了帐篷。
只是看着帐内的三个人,有些犯难。
这三个人的脸色,怎么看着一个比一个不好。
“看她的脚踝。”谢余年低声道。
女医随即蹲下身,仔细检查起来。
“扭伤得有些严重,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女医一边说着,一边从药箱中取出一瓶药膏。
“这药抹上去会有些疼。”女医低声提醒,随后将药膏涂抹在姜窈的脚踝上。
冰凉的触感让姜窈倒吸了一口冷气,手指紧紧攥住被褥。
女医的动作很轻柔,但姜窈还是忍不住皱了眉。
谢余年站在一旁,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姜窈的脸。
女医将药膏涂抹均匀后,又将姜窈的脚踝包扎好,才道,“这几天尽量不要走动,脚踝需要静养。”
说罢,她将手中的药膏递了过来,语气严肃,“这个药膏需要每日换一次,若是肿得厉害,可以用冷敷缓解。”
谢余年跟姜盈同时把手伸了过去。
女医手中的药膏悬在半空,目光在姜盈和谢余年之间来回扫视,一脸为难。
姜窈连忙伸手将药膏接住,“多谢多谢,我记下了。”
姜盈一愣,若有所思地看了两人一眼,道,“我有些不放心,我下去看着熬药。”
说罢就急忙走了出去。
谢余年的手收了回去,只是耳根隐隐有些泛红。
女医又看了谢余年一眼,知道他刚昏迷醒来,语气缓和了些,“姜姑娘年纪轻轻,谢公子可要好好照顾,这伤若是养不好,她日后可是会落下病根的。”
谢余年点头,“我知道了。”
女医收拾好药箱,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又被元正喊住。
元正脸上带着几分焦急,“我家公子昨日从山崖上滚下来,背上受了些伤,虽叫陈太医看过,但奔波了这么久,只怕伤口又要裂开了,您这有没有金疮药?”
女医闻言,有些诧异,“陈太医医术高明,所用之药自然是最好的。”
元正撇撇嘴,他们帐篷里倒是有药,但看公子这架势,短时间内怕是都不会回去了。
谢余年语气平静,“我的伤在背上。”
言下之意便是他是将人抱回来的,又没用背。
元正汗颜,这又有何区别。
不过他也没想着他能叫公子重视起来,只好将视线投向了姜窈身上,“姜姑娘,您来劝劝公子吧。”
姜窈听了元正的话,轻拉了拉谢余年的衣袖,“谢公子你先回去上药吧,我这没什么事的。”
谢余年低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皱,“现在没事,一会可不见得。”
姜窈没懂他的意思,只道,“那你也得先回去上药。”
谢余年沉默片刻,盯着她看了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转头看向元正,语气淡淡:“回去拿药吧。”
元正如释重负,连忙点头应道,“是,公子!我这就去!”
一说完,他就转身快步离开了帐篷,生怕自家公子会反悔。
等元正将药拿过来,谢余年起身走到了屏风后面。
姜窈靠在榻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身影,首到他被屏风完全遮住。
耳边传来细微的布料摩擦声,随后是药瓶被轻轻打开的声音。
屏风后的动静很轻,几乎听不到任何痛苦的吸气声或低哼。
一点都不像她刚刚上药时的样子。
也是,毕竟从小在军营里长大,又上过战场,这些小伤对他来说或许早就习以为常了吧。
可是,怎么会不痛呢?
片刻后,谢余年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刚上完药,他的衣袍显得有些凌乱。
姜窈下意识偏过了脸。
却叫谢余年误会了,他走到姜窈榻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她的脚踝上,低声问道,“还疼吗?”
姜窈摇了摇头,目光再次落在谢余年的脸上,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被褥,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开口。
“谢余年,”姜窈轻声说道,声音有些低哑,“这次祭祖狩猎......你达到目的了吗?”
谢余年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闻言微微一顿,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落在帐篷的角落。
他的神情依旧冷峻,但眉宇间却多了些无措。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嗯,达到了。”
姜窈的表情有些黯淡,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那就好。”
谢余年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你......是在怪我吗?”
“因为我,摄政王才会针对你,是我不好。”
“我以为......”
剩下的话谢余年没说下去。
他以为摄政王的全部心思会在祭祖狩猎上,所以他刻意疏远姜窈,想着不会有人注意到。
但现在己经没有说的意义了。
姜窈己经受伤了。
他没保护好,没有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