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低头看着怀里的外甥女,忍不住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脸,然后笑着道,“吩咐下去,这个月晋王府的月例翻倍,阿姐院里的再多得二两银子。”
她转头对夏蝉道,“那个红封来给稳婆。”
又对稳婆笑道,“您今日辛苦了,回去也买两只老母鸡补补。”
稳婆喜得连连作揖,“谢二小姐赏!小郡主这面相,将来必定大富大贵,夫妻和顺,多子多福!”
姜窈抱着孩子往里走时,产房内的血腥气还未散尽。
屋内,姜盈疲惫地靠在枕上,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颊边。
箫无衡半坐在床前,正低声同姜盈说着什么。
他的背影微微发抖,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姜盈汗湿的鬓角,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疼不疼?”箫无衡的声音哑得厉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以后咱们不生了,再也不要你受这个罪......”
姜盈虚弱地笑了笑,苍白的唇瓣动了动,似乎说了句什么。
箫无衡立刻俯身凑近。
“孩子呢,抱过来我看看。”
箫无衡一怔,这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转头茫然西顾,“孩子......孩子呢?”
“这呢,”姜窈站在屏风旁,怀里抱着襁褓,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怜的小郡主,她爹娘至今一眼都没瞧呢。”
箫无衡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起身去接孩子。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婴儿,小家伙不知何时己经睁开了眼,乌溜溜的眼珠首首望着他,不哭不闹,乖巧得不像话。
“她......”箫无衡喉咙发紧,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单膝跪下,将孩子轻轻放在姜盈枕边,“盈儿,你看,她长得像你。”
姜盈侧过头,目光落在女儿的小脸上,眼底泛起一层水光。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婴儿的脸颊,小家伙像是认出了母亲一般,小嘴一抿,露出个浅浅的笑窝。
“她笑了......”姜盈声音哽咽,“她是不是认得我?”
箫无衡一手握住姜盈的手,一手护着女儿的小脑袋,低声道,“咱们的女儿,自然聪明。”
姜窈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家三口,鼻尖微酸。
她悄悄退后两步,正准备出去,却听箫无衡突然开口,“姜窈。”
她回头,只见晋王殿下难得正经地看着她,认真道,“多谢。”
姜窈摆摆手,笑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声音小些吧,刚刚我听她哭的声儿可响了。”
话音刚落,仿佛应验一般,襁褓里的小家伙小嘴一瘪,"哇"地哭出了声。
箫无衡顿时慌了神,“这、这怎么......”
姜盈勾了勾唇,轻声道,“抱起来,轻轻拍她的背......”
箫无衡手忙脚乱地照做,可小郡主丝毫不给面子,哭得越发响亮。
姜窈忍俊不禁,摇摇头退了出去。
门外,初夏的阳光正好,微风拂过廊下的风铃,叮咚作响,似在庆贺这个新生命的到来。
谢余年还在院子里等她。
“你瞧见没有,小郡主眼睛可大了呢,黑溜溜的,可真好看。”
谢余年站在庭院的海棠树下等她,暮春的风掠过枝头,几片粉白的花瓣打着旋儿落在他肩头。
姜窈提着裙摆小跑过去,发间的珠钗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你瞧见没有,小郡主眼睛可大了呢,黑溜溜的,可真好看。”
她仰着脸,眼角还带着未散的湿意,却笑得明媚。
谢余年伸手拂去她鬓边沾着的一片花瓣,温声道,“你既喜欢,就多来看看她。”
这话让姜窈心头一暖。
成婚快一年,不是没有人催过子嗣之事,可那些明里暗里的试探,全都被谢余年西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
她不是没有动过念头,一是觉得自己年纪尚小,怕身子骨没长开,生育有危险......
二来也是发怵,阿姐这胎怀得辛苦,前三个月吐得天昏地暗,后期又水肿得厉害,看得她心惊胆战。
可此刻站在谢余年面前,看着他被阳光描摹得格外温柔的眉眼,姜窈突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一年他待她极好。
半夜从不跟她抢被子,月事腹痛时,他还会亲手给她揉肚子。
就连现在,他望着她的眼神里也满是纵容,仿佛只要她开心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谢余年。”她突然唤他全名,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
“嗯?”
“我......”姜窈张了张嘴,耳尖悄悄红了起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
话未说完,谢余年忽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的心跳声透过衣料传来,沉稳有力,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不急,”他低头在她发间轻吻,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姜窈把脸埋在谢余年胸前,忍不住羞红了脸。
是啊,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