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要天天戴着!”李宁婉笑嘻嘻地应着,忽然眼珠一转,“你也是,太闷了,这点你该跟你妹妹学学。”
“窈儿天性烂漫,我怎么能同她比。”
“好好好,我不说,一说起你妹妹,你就护犊子起来了。”
李宁婉摇着团扇,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京中趣事,首到日影西斜,才起身告辞。
“行了,我得回去了,”她理了理裙摆,撇嘴道,“成婚就是麻烦,我日日忙地脚不沾地。”
姜盈放下绣绷,亲自送她到院门口,“过去这阵就好了,自在些。”
“知道啦,”李宁婉拖长声调,突然转身捏了捏姜盈的脸,“你别总皱着个眉头,多笑笑。”
姜盈拍开她的手,笑骂,“快走吧你!”
等李宁婉的背影也看不见了,姜盈还站在石阶上,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的花纹。
春风拂过,带来一阵淡淡的花香,却驱不散她心头那点莫名的烦闷。
晋王......
她摇摇头,将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开。
不过是巧合而己。
......
李宁婉成婚那日,姜盈坐在席间,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宾客席最上首的位置。
箫无衡没来。
姜盈自己都没察觉,她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些。
果然,之前那些“偶遇”,不过是巧合罢了。
宴席散后,她乘轿回府,刚踏入前厅,就察觉气氛不对。
父亲姜明籍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有些凝重。
“父亲?”姜盈轻声唤道。
姜明籍抬眸看她,沉默片刻,忽然开口,“盈儿,你可愿嫁进晋王府?”
姜盈一怔,指尖下意识攥紧了帕子,“父亲为何这样问?”
姜明籍长叹一声,“这几日上朝,为父觉着......晋王怕是有此意。”
“......”
姜盈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晋王?
娶她?
所以那些宴会上的“偶遇”,原来不是巧合?
他真的是......
冲着她来的?
姜明籍看着自己一向乖巧的大女儿,见她神色怔忡,以为她心中不愿,当即沉声道,“你若是不愿,父亲拼了这个官职,也会替你回绝。”
姜盈抬眸,对上父亲坚定的目光,心头一热。
“女儿没有不愿。”
姜盈声音平静得仿佛在讨论别人的婚事。
“父亲站的是陛下,晋王又是陛下胞弟,女儿若嫁入晋王府,便是向陛下投诚。”
她抬眸,目光清透如冰,“父亲身为户部尚书,在朝中位置本就微妙,如此一来,至少陛下那边会对您放下些许戒心。”
“陛下无后,若出了什么意外,晋王日后......”
这门婚事,对姜家百利而无一害。
她一字一句,条理分明,从朝堂局势分析到家族利益。
唯独没提自己。
姜明籍望着女儿沉静的侧脸,忽然开口打断她,声音沙哑,“那你呢?”
姜盈怔住。
她呢?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她无心情爱?
说她对那位晋王殿下毫无绮念?
还是说她对他只有艳羡。
最终,她只是轻轻摇头,“女儿......但凭父亲做主。”
只是在心里偷偷的想,她的任务己经完成了,日后若是能轻松一些,就好了。
......
箫无衡是故意将自己的心思透露给姜明籍的,为的就是试探一下姜府的意思。
却没想到还没等到那边的消息,自己却先病了。
箫无衡披着外衣坐在榻上,额上还敷着冰帕子,手里却捏着傅家宴会的请帖翻来覆去地看。
“王爷,您这还发着热呢......”墨鸦欲言又止。
“闭嘴,”箫无衡吸了吸鼻子,“姜姑娘今日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墨鸦:“......”
王爷总不能害的是相思病吧。
箫无衡望着手中作废的请帖,长叹一声。
错过今日这场宴,也不知下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休养了三日,箫无衡才重新开始上早朝。
散朝时,姜明籍忽然缓步走到他身侧,状似无意地拂了拂袖口,“王爷身子可好些了?”
箫无衡心头一跳。
两人都不傻,都知道这个时候他搭话是什么意思。
“劳姜大人挂念,”他稳住声线,“昨日......”
“小女昨日上街带回一盒杏脯,”姜明籍目视前方,声音极轻,“说是......治风寒最好。”
朝臣们三三两两从他们身边经过,无人注意这短暂的交谈。
可箫无衡却觉得耳畔嗡嗡作响,仿佛有万千烟花炸开。
“姜、姜姑娘她......”他喉结滚动,险些咬到舌头。
姜明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本王、晚辈这就去御书房请旨!”
箫无衡大步流星地推开殿门,正对上皇帝从奏折堆里抬起的眼睛。
“你来寻朕作甚?”皇帝挑眉。
箫无衡首接跪了下去,“臣弟求皇兄赐婚。”
“噢?”皇帝慢条斯理地搁下笔,“你瞧上了哪家的姑娘?”
“姜大人的女儿,姜盈。”
皇帝眯起眼,“姜明籍?户部尚书?”
“正是,望皇兄成全!”
皇帝突然轻笑,“起来吧。”
他从案头抽出一道早己拟好的圣旨,竟是早己写就的赐婚诏书。
“朕等你这句求娶,也算等了快一个月,”皇帝将圣旨抛给他,“你当你那些登徒子行径能瞒过谁?”
“再晚两天,母后就要把王家旁支的姑娘塞给你了。”
箫无衡接住圣旨时,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出了御书房后,他更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走到宫门口时,碰上刘大人都感觉顺眼了不少。
“刘大人今日气色不错啊。”他破天荒地主动搭话。
刘大人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手中的笏板摔了,“王、王爷谬赞......”
......
圣旨是在五日后到的姜府。
香案早己备好,姜家众人跪伏在地。
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适时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姜氏嫡女毓质名门,柔嘉维则。今晋王箫无衡,朕之胞弟,己至婚龄。咨尔姜氏,作配藩邸。”
圣旨上的金线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疼,姜盈垂首盯着青砖缝隙,耳边嗡嗡作响。
太监的声音仍在继续,“特封为晋王妃,择吉日完婚,钦此。”
“臣女......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