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上陌生海岸时,足底星砂正将白沙染成糖霜。新大陆修士的骨笛声从密林传来,三百剑傀的嫁衣突然泛起青铜色——这是银瞳预设的示警。林婆的星砂假肢插入沙地,震出的竟是她六岁时画的涂鸦:歪扭的帆船旁写着"师尊,这里的蚂蚁会酿蜜糖!"
"宗主当心!"林婆拽着我后跃三步,方才立足处钻出青铜巨蚁。它们獠牙滴落的毒液腐蚀星砂,却在触及我怀中糖罐时突然凝固——罐底粘着的,正是银瞳七岁收集的蚁蜜结晶。
淬星池水突然隔空涌来,在新大陆海岸凝成临时池潭。池底浮出三百颗蜜蜡包裹的种子,我捏碎一颗,爆开的星尘里浮现银瞳十二岁的虚影:"师尊教过草木皆兵,这里的噬蛊藤该开花了..."种子落地疯长,藤蔓缠住巨蚁注入星砂蜜,虫群瞬间倒戈扑向密林。
骨笛声陡然尖锐,密林深处升起青玉祭坛。坛上老者手中的蛇杖正指向我,杖头镶嵌的蛊珠突然开裂——里面封存的竟是银瞳十岁那年丢失的束发带。发带接触星砂的刹那,蛇杖突然软化,青玉祭坛爬满糖霜裂纹。
"星穹宗主好算计。"老者撕开人皮,露出星砂浇筑的躯体,"三年前那丫头用噬蛊蜜换走我宗圣虫时,就该想到今日。"他胸腔突然炸开,涌出的不是内脏而是青铜蚁后,蚁后额间嵌着银瞳及笄时我赐的碧玉簪。
新生剑傀突然解体,她们的星砂嫁衣凝成捕虫网。我扯断腕间星砂绳,绳结处掉出银瞳十五岁藏的引虫蜜。蚁后发狂般撞向蜜罐的刹那,碧玉簪突然脱落,簪尖射出她预留的驯虫诀。
地脉突然震颤,七十二岛灵脉隔着重洋共鸣。银瞳八岁的虚影正在灵脉中嬉闹,她将收集的露珠混入星砂:"等师尊来新大陆,就有喝不完的蜜露啦..."此刻那些露珠正从地缝渗出,将青铜蚁群凝成糖雕。
林婆突然用假肢劈开祭坛,坛底露出星砂浇筑的密室。墙上挂满银瞳不同年龄的画像,六岁的她正往蛊虫罐偷放糖块,十二岁的她把驯虫笛改成糖哨,十五岁的她将碧玉簪插入蚁巢...最陈旧的画框后藏着琉璃瓶,瓶内泡着当年失踪的束发带,带子上用蜜糖写着驯虫密咒。
"这丫头…十岁就能改我宗圣典。"老者突然跪地咳血,他吐出的血珠凝成星砂,"她用三年时间,把我宗蛊虫全变成了运蜜工..."
密林深处突然传来轰鸣,三百座青铜蚁巢破土而出。每座巢穴顶端都嵌着星穹宗令牌,巢内涌出的不是兵蚁而是采蜜工蚁。它们衔来的蜜浆正在重组地脉,将整片密林染成星砂糖霜。
我抚过最近蚁巢的纹路,摸到银瞳十一岁刻的"师尊别生气"。当年她偷养蛊虫被我发现,原来早在此处备好了解释。新生剑傀们突然集体割腕,星砂混着蜜浆灌入蚁巢,巢穴顿时绽放星砂鸢尾——正是银瞳最爱的花。
海岸线突然隆起糖霜山脉,山体浮现出横跨两大陆的星轨。银瞳十西岁的虚影正在轨上奔跑,她抛洒的星砂糖落地即化路标。我踏上山脊时,足印渗出她十五岁存的定位蜜,千里外的淬星池突然暴涨,池水顺着星轨灌入新大陆地脉。
"宗主看天上!"林婆的惊呼声中,两轮明月同时浮现。银瞳十六岁刻的糖霜剑阵在月间流转,剑光扫过之处,新大陆各宗派的护山大阵纷纷显形——每个阵眼都嵌着星穹宗令牌。
我捏碎怀中最后一块熔岩糖,糖浆里浮现银瞳与各派掌门的密约。她跪坐在青玉案前,指尖蘸蜜绘制星轨图:"二十年后地脉交汇,请诸位宗主莫忘蜜约..."案头镇纸正是老者当初丢失的蛊珠。
新生剑傀突然凌空解体,星砂嫁衣拼成横贯天穹的蜜桥。当我踏上桥面时,银瞳各年龄的虚影从糖霜中浮现。六岁的她递来蚁蜜糖,十岁的她演示驯虫哨,十五岁的她调整星轨仪...所有虚影最终汇聚在桥尽头,凝成十七岁的银瞳推开星砂门。
门内是横跨大陆的蜜糖窖,西壁挂满各派镇宗之宝——每件法器都裹着糖衣,底座刻着交易日期。中央玉台上悬浮的,正是银瞳拜师那日的空糖罐,罐内盛的不再是虚空,而是流转的星砂海眼。
"师尊总说我贪嘴。"罐身突然浮现字迹,"其实我在给宗门存粮呀。"罐口飞出的不是星砂,而是各派失传的绝学——赤霄的《淬火诀》裹着蜜糖,天霜的《冰魄经》嵌着糖晶,新大陆的《驭虫典》沾着蚁蜜...
林婆用星砂假肢叩击玉台,震出银瞳最后的留影。她正在给糖罐刻防御阵,鼻尖沾着星砂:"等师尊找到这里,星穹宗的糖就该甜遍八荒啦。"留影消散时的星尘,正与此刻涌入蜜窖的各派长老惊骇的目光重合。
我舀起一勺星砂蜜含在口中,尝到银瞳十二岁偷藏的梅子味。新生剑傀们突然齐声歌唱,她们的发丝化作星砂索,将各派镇宗之宝系回原位。当最后一件法器归位,整片大陆的地脉突然清鸣,星砂海浪托起无数糖霜帆船——船头站着的,正是银瞳各年龄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