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协和医院ICU的玻璃窗上凝着细密水珠。江挽星望着心电监护仪上起伏的波形，指尖无意识着傅砚辞手腕的医用腕带。男人的皮肤泛着中毒特有的青灰色，呼吸面罩随着喘息蒙上又褪去白雾，像一场无声的潮汐。
"钠钾泵抑制剂混合马钱子碱，"主治医师将化验单递过来时，纸张边缘微微发颤，"这种情况我只在二十年前的医疗事故档案里见过。"他欲言又止地瞥向病房外，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走廊徘徊，胸牌上华康医疗的LOGO刺眼得像未愈合的伤口。
傅念安踮脚将中药熏蒸仪推到床边，五岁男孩的白大褂下摆扫过医疗推车。他熟稔地调整着雾化参数，琉璃色的药液在玻璃器皿中泛起涟漪："甘草酸单铵盐可以中和神经毒素，但需要配合..."话音未落，病房门被猛然撞开，三叔公的轮椅碾过满地晨曦。
"演够苦情戏了？"老人枯枝般的手指戳向监护仪，"当年你母亲偷走实验胚胎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江挽星反手扣住推车上的手术剪，金属冷意渗入掌心。傅司宸突然从窗帘后钻出，儿童版《刑法》抵住轮椅轮胎："根据第二百三十西条，威胁危重病人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男孩的皮鞋尖沾着走廊的消毒水渍，像把未出鞘的匕首。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树影在惨白的墙壁上摇曳成诡谲的形状。傅砚辞的睫毛忽然颤动，监测仪发出尖锐的警报。江挽星扑到床边时，发现他锁骨处的陈旧针孔正渗出淡金色液体——与母亲实验日志里记载的基因突变体征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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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骄阳炙烤着市儿童医院旧址，焦黑的水泥残垣在热浪中扭曲。傅星野跪在瓦砾堆里，改装后的金属探测仪发出蜂鸣。男孩的连体裤沾满尘土，膝盖处磨出破洞，露出结痂的伤口。"这里！"他突然高喊，七双小手立刻在滚烫的砖石间翻找。
大黄突然狂吠着撞开半截水泥板，铁锈味的尘埃扑面而起。江挽星用发簪挑开保险柜锁芯时，陈年的霉味裹着记忆汹涌而来——1985年的实验日志里夹着母亲的字条，泛黄纸页上字迹晕染：【双生子基因序列异常，必须终止项目】。
傅初瑶踮脚将紫外线灯对准烧焦的页边，荧光笔迹如毒蛇吐信：【销毁所有样本】。落款处的私章纹路让江挽星瞳孔骤缩——那是傅砚辞父亲二十年前失踪前使用的印章。
"妈妈看这个！"傅明修突然举起半截胸牌，烧焦的塑料边缘蜷曲如枯萎的花瓣。紫外线扫过编号，SYM-07A的字样在尘埃中幽幽发亮。七岁的计算机天才将胸牌贴近游戏机，老旧芯片的读取声像一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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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氏集团顶层的落地窗映出漫天晚霞，茶水间的现磨咖啡机发出轻响。江挽星搅拌着第三杯黑咖啡，瓷勺突然撞上不明硬物——褐色结晶黏在勺底，在夕阳下泛着诡谲的光。
"乌头碱结晶。"傅念安的声音从料理台下传来。五岁男孩钻出来时，试纸上的黑色斑痕正在扩散，"和爸爸血液里的毒素同源。"他的儿童显微镜搁在咖啡渣上，载玻片里的晶体结构像盛放的毒花。
监控录像在会议室的投影幕上跳动，凌晨三点的画面里，保洁员更换咖啡罐的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傅明修敲击键盘的速度让IT总监汗颜："她在华康的工号是00732，但社保记录显示..."男孩突然顿住，屏幕上的证件照被放大，女人耳后胶布撕开的瞬间，蛇形纹身缠绕着SYM-07的编号。
玻璃幕墙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痕，傅星野扑倒江挽星的瞬间，咖啡机在巨响中化为碎片。浓烟里，傅砚辞的助理攥着流血的手腕后退："董事长让我提醒您..."他的袖口闪过银光，半枚长命锁的残片叮当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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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暴雨冲刷着傅家老宅的琉璃瓦，祠堂的檀香混着潮湿的霉味。江挽星掀开祖先牌位后的暗格，第八枚长命锁的凹痕在激光笔下游走成基因图谱。突然响起的惊雷中，傅初瑶的尖叫穿透雨幕——大黄叼着染血的西装残片冲进祠堂，内衬里缝着的过敏源报告正在渗出血渍。
"坚果过敏记录是十年前添加的。"傅念安将检测仪对准泛黄的纸页，"墨迹氧化程度与原始病历相差七年。"男孩的指尖点在伪造签名处，"这个医生的执业编号，在华康医疗高管名单里。"
轮椅碾过青砖的声响从回廊传来，傅砚辞的呼吸面罩蒙着雨雾："华康的人带走了明修。"他扯开衬衫，锁骨下的针孔排列成北斗七星，"他们要第七枚长命锁...和当年母亲带走的胚胎数据。"
七个孩子突然簇拥到供桌前，长命锁在烛光中拼成残缺的基因链。傅司宸翻开《遗传学基础》的手在颤抖："51.3%的基因重合...这不可能..."他的童声冻结在空气里，因为江挽星的胎记正渗出淡金色液体，与实验日志里的突变记录严丝合缝。
院墙外传来货车的轰鸣，车灯刺破雨帘的刹那，傅星野改装的门禁系统发出末日般的警报。傅砚辞将加密U盘塞进江挽星掌心，二十年前的实验影像在闪电中闪现——年轻的三叔公将针管刺入孕妇隆起的腹部，冷冻舱里并排悬浮着三个胚胎。
"我们都是SYM-07的实验体。"男人的手指抚过她耳后发烫的胎记，"包括华康董事会里那个'影子'..."他的话音被撞击声吞没，铸铁大门在货车冲击下发出垂死的呻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