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狂暴,到陆地上只能用双手爬行,在跨越了快一半的古纳河堤岸时,容叶被容然恢复的已经醒了过来。
天依旧灰蒙蒙的,不过那满天满地的赤色已经褪去,红色的月亮也已经落幕,耀眼的太阳悬挂在天上,只是这世界到处都是灰色的雾气,把世界渲染的不甚清楚。
乘船在古纳河上,可以看到深灰的雾气里,无数的黑点由远及近,缓缓的越来越清晰。
“现在紧要的事,就是对面的鲛人怎么处理,如果发动战争……人类根本不是发狂的鲛人的对手!”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士兵去送死。
“师兄那里,有治疗狂躁的药吧!”
“有倒是有,不过,想要用药治这些鲛人,不太可能,药的量,不太足!”
容叶扶额,一把把劈天啸扯了出来:“你随着北烟在这里守着,我和师兄去上游看看!”
北烟依旧沉默,默默的将劈天啸提溜过来,丢在了船头。。
“你身上还没好全,还是留下吧!”容然只消随着容叶往上游看看,便知道她想的什么,但是一想到北烟的沉默,还有兮音的失踪,即使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
有些事,问了就是永恒的伤痛……就像他自己,从头到尾未曾相信过兮音这个小丫头,可最后,她宁愿自己跟那个鬼王走,也不愿容叶受伤。
这便是亲情吧。
“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容叶无力的笑笑,朝上游的水库而去,古纳河的水利年久,容然将药与水混在一起的时候,就看到容叶坐在一旁看着清透的水发呆。
船队撤上岸的时候,鲛人也正好陆续的下水,容叶和容然一起配的药药劲迅猛,下水的鲛人基本都在一半时恢复了神智。
迷茫着看着周围的一切,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荒唐。
这下子,兮音知道了,也会放下心吧!
只是,北烟只懒懒的看下连站都站不稳的容叶,还是离开了,他对她,似乎已经无话可说。
“师兄,我们回去吧……”眼前一阵阵的发晕,本来就虚弱不曾恢复的身体,终于在容叶不知道爱惜的使用里坏掉了,这一次,是真的伤了自己又伤了别人啊。
冥冥中一声叹息,有泪水温热的划过眼眶,“北烟,你说我要拿你怎么办,我喜欢你,可是又不想在你身边拖累你,你生气了吧,生气了就好,这样至少说明你还在意我的。”心底抽痛着,终于在浑身痛的时候一起爆发,泪水止不住的留着,无穷无尽,容然只蹙眉,长叹一声去找北烟。
“你还是去看看她吧,意识混沌,一直在哭……”容然看看北烟淡漠的神色,终究摇摇头不再说话。突然就想到已经不在的兮音,那个小鲛人,此刻在哪里和容叶一样躲在某处哭泣吧。
“你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北烟喃喃自语,在容然离开后,他就站在容叶养伤的屋子外面,一直站着并不开口。屋里或高或低的压抑的哭泣,如同一把把锤子敲着他的心。
他们相伴这么久,经历如此多的事,他气她在遇见事时一把把他推开,更气她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却一个人躲在屋里哭泣,他们是最亲蜜的人,本应当一起体会痛苦与幸福,而此刻,她在兮音消失以后,又在自己的心里筑起了高高的城墙,任何人都无法再通过那层屏障。
“爱也好,恨也好,他们自己修来的缘分,就应当由他们自己走下去吧!”容如雨看着两个人,一个在哭泣,另一个守在屋外,一脸深情。有时候两个人的距离,虽然只隔着一层墙,确会是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身体一直太虚了,又或者是兮音的离开刺激了容叶,她在梦魇中挣扎了很久,也在现实中睡了很久很久,当她终于醒来的时候,容如雨几乎是喜极而泣,容叶揉揉被亮光刺激到的眼睛,再看看榻边沉睡的北烟,这片大陆,恍如隔世。
她并非柔弱,只是有些累了,也从未想过,只是睡了一觉,竟是睡了三天三夜。
北烟的双眸之下有两片乌青,这个人为了照顾自己,应该很久没睡了吧。容如雨让人将吃食端上来,又贴心的扣了门出去了。
这两个孩子,定是有许多话要说罢。
容叶等了两个时辰,才看到北烟的眼睫毛动了动,而后缓缓的张开了眸子。
刚醒时候的迷然,眼神由迷蒙变的清明的这一刻,是一丝不落的落去了容叶的双眼。
“你醒了,我去叫容然!”转身却未走出去,只因右手被身边这个小小的丫头拽住,他移动不了分毫。
“我要去叫人帮你医治,乖,放开!”北烟长叹息,蹲下身子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容叶,可是无论他怎么说,容叶都是越拉越紧,不松开半分:“我放手了,你又要不理我了……”
雾气蒙蒙的眸子,随时都会落泪,北烟手忙脚乱的找帕子,可是赶不及容叶眼角滑落的一滴泪快。
“你是不是,不想再喜欢我了,你如果想离开,我会放手的……”容叶缓缓放开揪着北烟衣襟的手,翻了个身,像一个粽子一样用被子将自己紧紧的裹了起来。
“之前的事,对不起,我怕伤害到你,你如果不愿意原谅我我也没办法了!”软软糯糯的声音直戳北烟的心房,某个人别扭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而后将大掌放在了某人的脑袋上。轻轻。
“你这样子任性,让我可怎么办才好?”北烟无奈,而后就将某只猫一样的生物从被窝里拉了出来,自己还躺了上去。容叶目瞪口呆,没见过这样照顾病号的。
“我都趴着睡很久的,躺着睡一会儿都不行么?”北烟很委屈。
容叶:“……”算了,她很大度,让他在这里睡会儿,又不会掉一块肉。
北烟可是真累了,沾着榻就沉沉的睡去了,容叶就默默地看着这人的睡容,看了很久很久。
“传授给你力量的人你可记得?”鬼王坐在鬼殿的最上层,无悲无喜,无忧无怒,兮音靠着笼子缓缓滑落,她就猜到终有一天会被抓回来,然后忍受着无数鬼魅的怒火。
“如果不是你强行将我的灵魂塞进这个身体里,你以为我会愿意接受你的力量么?”兮音笑回,眸色冰冷,同高高在上的鬼王相互凝视,相互探究。
没错,她确实跟这鬼王有莫大的关系,可是这跟她的姐姐没有任何关系。